學達書庫 > 二戰將帥系列 > 蒙哥馬利 | 上頁 下頁


  英軍空中偵察發現,德軍有幾個師的步兵和騎兵正在向勒卡托前線集結。但這一情況似乎並未通報軍部、師部或騎兵部隊。英軍原定於26日上午7時繼續撤退,擔任掩護的部隊本應佔領一處後衛陣地,用以阻擊敵人,但第4師卻沒有這樣做。騎兵師師長阿倫比催促軍長史密斯·多裡恩將軍在日出前將各師撤走,因為他沒有足夠的兵力去奪占各高地。但史密斯·多裡恩軍長認為,部隊人困馬乏,且散佈過廣,要在上午9時前撤走是不可能的,於是決心暫時在原地固守,待對敵實施猛烈阻擊後,再繼續後撤。

  但這純粹是癡人作夢,因為英軍當時的狀況是:部隊疲憊不堪,聊無鬥志;工事不完整,部署淩亂;缺乏騎兵部隊執行搜索任務,第4師沒有重炮支援;甚至旅運輸部隊也陷於混亂狀態,致使部隊既無糧食,又無彈藥。在這種情況下,要對敵發動猛攻,是完全不可能的。史密斯·多裡恩軍長于8月26日淩晨3時30分將其決心呈報英國遠征軍指揮官約翰·弗倫奇爵士。約翰爵士十分驚訝。他的副參謀長在電話中對史密斯·多裡恩將軍說:「你如在原地作困獸鬥,色當之戰將會重演。」史密斯·多裡恩軍長回答說:「現在已騎虎難下,無法脫身,因為戰鬥已經開始,炮火的聲音已經傳到我這裡來了。」

  此時已是清晨6時。德軍早在45分鐘之前便對第4師發動了進攻。第4師共15000人,防守正面寬5英里,沒有糧食,沒有彈藥,也沒有師炮兵和騎兵部隊,結果被打得落花流水。第12旅在清晨5時15分便棄守高地,撤退時亂作一團,只好靠皇家沃裡克郡團所在的第10旅來收拾殘局。

  沃裡克郡團第1營迅速梯次展開,第一梯隊兩個連,佔領前沿地形;第二梯隊兩個連部署在數百碼以外的後方。蒙哥馬利所在連擔任第一梯隊。營長埃爾金頓中校騎著馬飛也似地奔向第一梯隊,大聲命令部隊立即向高地前坡上的敵人發動進攻。第一梯隊的兩個連在沒有偵察、沒有計劃、沒有火力掩護的情況下,冒著德軍密集的槍彈和彈片向高地沖去,士兵就像「保齡球的九個木瓶」一樣一排排地倒下。英軍前仆後繼,英勇無比,終於在上午6時攻佔了山頂。德軍的炮火對準高地猛轟,英軍無法築壕固守,只好退下高地。

  在這次攻擊中,蒙哥馬利揮舞著指揮刀跑在隊伍最前面。不幸的是,他只跑出六步遠,便被自己的刀鞘絆倒,指揮刀被摔出老遠。等他站起身來,再跟著部隊往前沖時,他發現自己排裡的大部分士兵已經陣亡。

  上午7時30分,在克裡斯蒂少校的統率下,第一線的部隊再次向高地發起進攻。攻佔山頂後,敵軍火力太猛,無法固守,便秩序井然地退回發起攻擊前的陣地,冒著敵人密集的炮火,堅守陣地。這兩次進攻使英軍8名軍官負傷,約200名士兵傷亡。蒙哥馬利所在連的連長受傷,官兵傷亡慘重。後來,蒙哥馬利帶領第3連的兩個士兵,回到山上救回一名傷勢很重的上尉。由於沒有擔架,無法抬他隨部隊行動,後來只好把他留在村中的神父處。

  埃爾金頓中校把前面的兩個連隊送上屠場後,便獨自回到第二梯隊。下午3時左右,部隊開始撤退,但第一梯隊的兩個連卻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晚上10時左右,他們突然發現四周已無友軍,同時發現大隊德軍正在向他們逼進。第一梯隊兩個連的殘餘部隊和本旅的脫隊散兵,才急忙開始撤退。資深軍官普爾少校率領這群殘兵敗將,依靠指北針辨別方向,希望趕上退卻中的英軍。

  埃爾金頓中校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第一線連隊的命運。他帶著後面兩個連隊退到15英里外的聖昆丁市,在當地市長的要求下,埃爾金頓中校同意當晚向德軍投降。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英國陸軍部把伯納德·勞·蒙哥馬利列為失蹤人員,並通知其家屬,完全是正常的。

  3天之後,蒙哥馬利他們才趕上本師部隊。原營長埃爾金頓中校被撤職,由普爾少校接任營長。蒙哥馬利在給他母親的信中對這次撤退作了如下描述:

  「那次行軍,我們稱之為從『莫斯科撤退』,是我終生難忘的。我們的位置處於自己部隊的背後、德軍的前面,有好幾次我們都是死裡逃生。有時我們不得不躲進樹林,以躲避德軍騎兵的巡邏。我們缺乏糧食,也無法睡覺,大部分時間都在下雨。我們開始撤退時,大家都已經精疲力竭。到最後趕上部隊時,我們那副狼狽樣子,你是可以想像得到的。有許多人落伍離隊,我們也顧不了那麼許多。落伍離隊的官兵大多被德軍俘虜,有些後來歸隊。你寄來的巧克力,有士。奇珍異寶,因為我們沒有一點給養,村裡也沒有食物。村民們早已跑得一千二淨。我們的裝具已全部燒掉,以便在車上留出空間,給傷兵們坐。我們除了身上穿的,簡直是一無所有。我們經過燒裝具的地方時,天空烏雲低垂,大家士氣十分低落。26日退卻時,我們分為兩隊,各有300餘人。後來天黑夜暗,兩隊在不知不覺間失去了聯絡。28日下午10時,我們趕上木師部隊,被編入汽車運輸隊,29日下午3時抵達貢比涅。路上經過一些風景幽美的森林,全程約90英里。30日上午9時乘火車到達勒芒市,才得到好好的休息。那裡遠離前線,中午和晚上都上館子。9月4日,我們在那裡洗了最後一次澡……」

  9月4日,戰場的形勢發生變化,德軍被迫後退。蒙哥馬利所在的營離開勒芒市,開始向德軍追擊。從9月5日到15日,他們每天都強行軍,通常清晨4時出發,下午7—8時休息。他們每天都能看見敵人撤退的痕跡,如人馬的屍體和遺棄的倉庫等。他們常常在黃昏時刻到達的地點,便是德軍當日早上離開的地方。經過幾百英里的艱苦追擊,他們終於在埃納追上了德軍。

  德軍在埃納構築工事,掘壕防守。英軍到達後並未倉促發動進攻,只是搶佔地形,構築工事,準備進攻。兩支軍隊彼此相對,虎視眈眈,但誰也不首先發起進攻,只用炮火轟擊對方陣地。9月20日,蒙哥馬利寫信給他母親,感謝她寄去的第一個包裹和妹妹給他的薄荷糖,並向她彙報了當時的情況。信中說:

  「……我們在這種稀奇古怪的環境中收讀來信,在戰壕中嚼著薄荷糖,身邊卻躺著一個死人。到現在為止,我曾有幾次險些喪命,但因我運氣好,次次逢凶化吉。有兩次,我身旁的同伴剛站起來,就被打死,而我卻安然無事。他們說,法國的9月天沒有三日晴,這幾天的天氣簡直糟透了。現在的天氣已開始寒氣逼人,如果後方不儘快送些保暖衣物來,大家便要挨凍……昨晚我在戰壕裡受夠了洋罪,整夜大雨下個不停,溝滿壕平,盡是雨水。我通夜都要到各哨位巡查,使大家保持警覺。有些哨位遠在前方,我只好在泥漿中匍匐爬行,有時幾乎迷失方向。德軍的前沿戰壕離我們不過700來米,一不小心便會被德軍的哨兵抓去。可我一直吉星高照,安然無恙。我渾身泥濘,所有衣服裡外濕透,但這對我似乎毫無影響,因為過後我並未著涼。我穿著濕透的衣服回來,躺下便睡,什麼也不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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