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場鬥獸-隆美爾(15)

一五

　　6月12日清晨，隆美爾再次趕到前沿戰鬥最激烈之處，並調來坦克和88毫米高射炮，令這些炮手們轟擊英軍軍艦，終於攻陷了聖瓦勒雷。10時，他驅車進入該城，狹窄的街道上堆滿了敵方的軍用物資，部分守軍仍在進行小規模的抵抗，槍炮聲時斷時續。但在德軍的勸降下，英法兩國的軍人紛紛開始從各個方向向市中心廣場集中。法第9軍軍長伊納爾穿著一件普通軍用大衣前來投降。當隆美爾問他是第幾師師長時，伊納爾用生硬的德語回答說：「不!我不是師長，是第9軍軍長。」不久，另外11名聯軍將領也慢慢來到受降地點。英第51師師長維克多·弗特恩少將極不願向這位年輕的德軍將軍投降。法國人則抽著香煙，默認了自己的失敗。其中一位法國將軍好奇地問隆美爾指揮的是哪一個師。隆美爾告訴了他。「天哪!又是魔鬼之師，最先在比利時，接著是阿拉斯，然後在索姆河，現在又到了這裡。它一再切斷我們的進軍路線。我們可是把你們叫做『魔鬼之師』哪!」

　　在B集團軍群發起進攻後，位於左翼的A集團軍群也發起強大攻勢。在這場眾寡懸殊的戰爭中，德軍挾勝利之勢，像惡潮般地湧進法國。6月10日法國政府匆忙離開巴黎。14日德軍佔領巴黎。16日雷諾辭職，貝當接任總理，這位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的法蘭西民族英雄現在成了主降派的頭頭。貝當接任總理的第二天就通過西班牙大使向德國要求停戰。而希特勒卻於同一天答覆說，他首先要和自己的夥伴墨索里尼商量後再說。

　　正當敵對雙方的政治領導人頻繁活動時，雙方的軍隊仍在激戰中。「魔鬼之師」在英吉利海峽的海灘上休整了4天后，於6月16日清晨5點30分，奉命跨過塞納河，截斷正向南退卻的法國第10集團軍，該部法軍於是再次後撤，隸屬該部的英軍則退往瑟堡，那裡是法國最重要的深水港。希特勒命令德軍迅速佔領法國海岸線，直抵西班牙邊境。隆美爾迅速行動。17日，第7裝甲師分左右兩縱隊疾進。隆美爾率精幹指揮部隨左縱隊前進。行進途中他從裝甲車上的收音機裡聽到法國提出的停戰呼籲。入夜，通向瑟堡的公路上一輛汽車疾馳而來，上面坐著一名法國海軍工程軍官，是奉命來監督民工設置路障阻止德軍前進的，不料卻成了階下囚。幾名洗澡後乘車歸來的英軍軍官也糊裡糊塗地做了俘虜。

　　這一天，隆美爾推進了370公里。18日，隆美爾進抵瑟堡外圍陣地，遇到守軍的堅決抵抗。19日，他登上已奪取的考普裡茨要塞。該要塞位於一座山頂上。隆美爾利用要塞的望遠鏡仔細觀察了瑟堡守軍的防禦部署，制訂了進攻計劃。在他的請求下，13點15分德空軍施圖卡俯衝轟炸機開始猛烈轟炸瑟堡港內的海軍船塢，隆美爾的大炮和坦克也一齊轟鳴，瑟堡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法軍被迫投降。17時在受降儀式上隆美爾神氣十足地宣稱：「以在瑟堡地區的德軍最高指揮官的名義，我接受各要塞的投降。」英軍因動作迅速逃了出去。不過當最後一艘運兵船駛離瑟堡時，德軍已進至離港口6公里左右的地區了。在瑟堡之戰中，隆美爾的部隊又抓了二三萬俘虜。

　　隆美爾在法國的作戰到此結束。他的「魔鬼之師」共俘敵97648人，繳獲炮291門、坦克和裝甲輸送車458輛、其他車輛3500輛。而他的師僅陣亡682人，傷1646人，失蹤296人，損失坦克42輛。

　　1940年6月21日，希特勒與他的文臣武將們來到貢比涅。這是上一次世界大戰時德國代表簽訂投降協定的地方。法國人曾在這裡豎起了象徵收復阿爾薩斯—洛林1870—1871年普法戰爭中法國戰敗後被迫割讓給德國的領土。——作者的雕塑，上面的一把大劍插在一隻有氣無力的鷹身上，這鷹代表著霍亨佐侖王朝的德意志帝國。現在希特勒走進停戰談判的車廂，坐在1918年坐過的那把椅子上，向戰敗的法國的代表提出了苛刻的休戰條件。6月25日淩晨1時35分休戰協議正式生效。當時號稱世界第一大陸軍強國的法國就這樣被幹掉了。

　　隆美爾在為期6周的戰爭中為自己贏得了殊榮。但在德國的軍官團中卻議論紛紛。隆美爾的軍指揮官霍特在關於隆美爾的一份機密報告中告誡說，這位將軍太容易憑一時的衝動行事，另外他的經驗和作戰判斷能力還顯得不足，對別人在他所贏得的勝利裡作出的貢獻表現得心胸狹窄。當隆美爾邀請第4集團軍指揮官為自己所寫的一本有關這次戰役的手稿撰寫序言時，這位前上司委婉地指出，書稿中沒有充分反映空軍的作用，對自己的左鄰右舍的戰績也沒有給予恰如其分的評價。隆美爾在開戰之初曾借用自己的右翼第5裝甲師的架橋設備，事後他拒絕歸還。第5裝甲師指揮官哈特利伯中將戰後還為此事奏了他一本。儘管有這些流長道短的非議，納粹黨的宣傳家們對隆美爾仍極盡吹捧之能事，讚譽說：「他的魔語是速度，英勇無畏是他的資本。」

　　雖然在德軍中科班出身的裝甲戰將軍們看來，隆美爾的指揮藝術未免有些不合常規，但是他在戰爭中的行動足以證明：他是一個出色的裝甲師指揮官。他親臨前線，衝鋒第一，而不是置身戰場之外；他的作戰計劃簡明扼要，並具有很大的靈活性，使下屬指揮官能斷機行事，在開進、進攻、追擊時不停頓地運動以充分利用時間是他的作戰計劃的核心；他充分利用坦克良好的機動能力達成進攻的突然性，多次挫敗敵方的抵抗。隆美爾一身兼備「虎」威與「狐」氣。

　　當他率領裝甲師衝鋒陷陣時，其精神與弗裡德裡希二世時代馬背上的將軍們沒有什麼兩樣，使坦克作為現代戰爭中主要突擊武器的作用得以充分發揮，這時他的確像一隻下山「虎」；當他施展種種詭計攫取勝利時又成了一隻十足的來自斯瓦比亞之「狐」。他得以充分施展「虎」威與「狐」計是離不開戰爭雙方的大背景的。德國人將當時的最新軍事技術成果鑲嵌進自己傳統的速戰速決的軍事進攻理論中，形成了「閃擊戰」的一整套戰略戰術：先敵展開，不宣而戰；坦克和飛機密切協同；集中主要兵力於一點進行突破，突破後不間斷地進攻，等等。這在當時世界居於領先地位。

　　此外，在納粹理論毒害下的德國軍民熱衷於進行所謂的「復仇」之戰，其中不少人在一連串費力不多的勝利後對希特勒的能力深信不疑，甘願任這位惡魔驅使，隆美爾就是這樣的典型人物。反觀英法方面，特別是法國方面，醉心於第一次世界大戰中陣地戰的經驗，認定由堅固陣地構成的綿亙防線就是包醫百病的良藥，他們有足以與德國人匹敵的坦克，卻將其配屬給步兵作為支援武器，也有數量不少的飛機，大部分卻是進行空中防禦的戰鬥機，這一切都是為了鞏固那條綿延不斷的防線，這樣新的軍事技術便裝進了舊的軍事思想的框框裡。此外，其戰前持續多年的政治紛爭、政局動盪，渙散了軍心民心，導致了普遍的士氣低落。隆美爾的裝甲師所以能夠長驅直入，似入無人之境，正是以戰爭雙方的上述情況為前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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