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場鬥獸-隆美爾(13)

一三

　　與此同時，戈特雖然爭辯說內閣的指示不切實際，但還是派出兩個師，連同已經派往法國的唯一裝甲旅，從阿拉斯向南發動進攻。這次反擊在21日發動後，進攻的兵力就壓縮成兩個力量薄弱的坦克營和兩個步兵營，共有74輛坦克，與步兵分成兩個縱隊。法軍第3輕型機械化師在右翼掩護。英軍坦克是裝甲厚達75毫米的緩慢笨重的馬蒂爾式Ⅱ型坦克。德軍37毫米反坦克炮對它毫無作用。這一兵力極為有限的行動正好打在向西挺進的隆美爾第7裝甲師的右側，使他遭到了一次挫敗。

　　隆美爾攻佔康佈雷後，稍事休息，於5月21日開始向阿拉斯以南地區挺進，左翼由一個摩托化師掩護。他無視有關敵軍坦克正在阿拉斯以北集結的情況通報，也不佈置必要的警戒部隊掩護可能受到威脅的右翼，而和往常一樣親率第25坦克團向前猛衝，把戰鬥力不強的摩托化步兵遠遠拋在後面，只留下第42反坦克炮營的牽引式37毫米反坦克炮在步兵的兩側警戒，第78炮兵團的105毫米炮則配置在後方的地域，該炮兵團的幾門88毫米高射炮則更靠後。當隆美爾率坦克團沖在前面時，英軍正好向位於阿格尼茲他的第6步兵團發起猛攻。對此，隆美爾沒有接到任何報告。他趕上行進在第6步兵團後面的第7步兵團只是為了督促該團加速前進，卻恰好趕上該團正遭到猛烈攻擊。英軍的坦克毫無顧忌地向德軍37毫米反坦克炮陣地碾來，德軍炮兵嚇得四散奔逃，少數炮兵壯著膽子向那些笨重的怪物射擊，可惜炮彈都彈了起來，只在坦克上留下幾個白色的印記。

　　隆美爾立刻讓身邊的軍官搜羅來幾門20毫米輕型高射炮進行平射。他在自己的手稿中描述當時的情景說：「每一門炮都必須迅速開火才能挽救這種局面。我把炮兵指揮官們提出射程太遠的反對意見拋在一邊，一炮接一炮不停地射擊。」就是在這裡，他的副官莫斯特中尉在離他不到1米的地方陣亡了。隆美爾未免誇大了自己的作用。實際上在這裡和在第6步兵團一樣，真正打退英軍坦克進攻的是第78炮兵團的105毫米炮和88毫米高射炮的炮手們。此外，英軍步兵與裝甲兵、炮兵不能很好地協同作戰，也沒有下大力壓制德軍過於暴露的炮兵陣地，致使己方的坦克一輛接一輛地被摧毀，不得不停止攻擊。

　　當晚稍後，隆美爾下令召回第25坦克團實施救援行動，該團在法蘭西之戰中唯一的一次回援中只顧馬不停蹄地往回趕，置必要的搜索偵察行動於不顧，結果出乎意料地在阿格尼茲遭到英軍反坦克炮的伏擊，損失了15輛坦克。一天中，隆美爾損失了388人，是全師開戰以來傷亡總和的4倍，另一天中共損失了30輛坦克。阿拉斯血戰使隆美爾感到自己的頭似乎撞到了3尺厚牢固的磚牆上。他第一次碰上了內行的英國軍人。在以後的4年裡，每逢和英軍交火，他都牢記要尊敬、提防和重視他們。此外，他還從此次血戰中有了另一個發現：88毫米高射炮是英軍馬蒂爾式坦克的剋星，在以後幾年中，他常常集中一些這樣的大炮對付英國人。

　　阿拉斯血戰規模並不大，但隆美爾著實緊張起來，緊急請求裝甲軍軍長霍特派第5裝甲師前來增援。這種惶恐情緒也驚動了德軍的高層人物。A集團軍群司令倫斯德稱此時為「危急時刻」，他說：「一時間唯恐我們的裝甲師在步兵師趕來支援之前就被切斷後路。」希特勒在凱特爾、約德爾和最高統帥部其他人員陪同下早於5月10日開戰之時就到達了繆恩施特萊菲爾附近、他稱之為「鷹巢」的大本營，一直關注著戰局的進展。這位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的下士曾在佛蘭德一帶戰壕裡蹲過好長一段時間，始終抹不掉沼澤地苦戰的陰影。他對自己視為心肝寶貝的裝甲部隊進展神速既欣喜若狂，又神經緊張，擔心盟軍將這支飛快行走在法國大平原上的長蛇般的隊伍攔腰斬斷，曾於5月17日下令停止前進。

　　英軍坦克從阿拉斯發動的反攻儘管來勢不猛，同樣使希特勒再度處於高度緊張和心驚肉跳的狀態。英軍在他眼中是特別頑強的對手，與此同時，他也擔心南面的法軍在搞什麼計劃。後來他在5月24日早晨巡視了倫斯德的司令部，倫斯德的情緒更促使他做出了令裝甲部隊駐足的決定，這使英軍贏得了撤退時間，創造了敦刻爾克大撤退的奇跡。5月24日當天晚上，哈爾德不勝悲痛地寫道：「左翼，由裝甲部隊和摩托化部隊組成，前面沒有敵人，但在元首直接下令下，將就地停下。殲滅被圍敵軍的任務規定留給空軍!」

　　經過阿拉斯的血戰後，第7裝甲師不得不進行休整，裝備進行了維修，坦克加足了油料，人人都寫了家信。碰上希特勒發佈那道禁止前進令，第7裝甲師的休整又延長了兩天。隆美爾在5月26日給露西的信中寫道：「這一兩天沒有作戰，對我們大有益處。迄今本師的軍官已戰死了27人、負傷33人，士兵的死傷總數為1500人，即損失了總人數的12%，」隨之他又改口說，「不過比起所取得的戰績來說，損失是微不足道的。現在最艱苦的階段已經過去，以後似乎不會再有太激烈的戰鬥。」

　　5月26日，希特勒撤銷了那道命令，隆美爾立即向北挺進，企圖切斷位於裡爾城內和城東的英法部隊間的聯繫。為此，他必須先搶渡一條運河。隆美爾通宵都在運河邊指揮部隊。第37偵察營的裝甲巡邏隊雖到達對岸，但在對方的猛烈抵抗下無法建立橋頭陣地。進展比較順利的是第7步兵團的第1、第2營。隆美爾估計該兩營當晚就能建立牢固的橋頭陣地。可是次日清晨他驅車前往這個渡河點時才發現事情並不像他所想像的那樣順利。第2營沒有能把運河北岸幾百米以外的敵軍肅清，也沒有把重武器和反坦克炮運過河去。他頓時火冒三丈，立刻命令新近調歸他指揮的第635工兵營在該處被炸毀的一座橋樑附近架設一座重16噸的浮橋，自己則登上鐵路路基，筆直地立在敵炮火之中給反坦克炮指示射擊目標，將架橋點對岸附近300至600米以內的民房全部摧毀。炮長和炮兵指揮官一個個中彈倒地，隆美爾卻毫無所動。工兵在炮火掩護下終於架起了浮橋，全師的坦克、火炮、步兵魚貫駛向對岸。

　　午時分，無線電催隆美爾速返師部。原來，軍部將第5坦克旅撥歸隆美爾指揮。該旅原隸屬第5裝甲師，下轄2個團，擁有324輛坦克。現在是要隆美爾給這支精銳部隊分配作戰任務。看著該旅那些嶄新的坦克，隆美爾不由得心花怒放。下午他把第7裝甲師和第5坦克旅的坦克指揮官們召集在一起開了個會。會議結束時舉行的儀式使隆美爾驚訝不已，也使在座的人感到震驚。隆美爾的副官卡爾·漢克頭戴鋼盔，「全身披掛」地在他面前立正敬禮，然後宣佈說：「根據元首的命令，讓我授予將軍閣下騎士十字勳章。」這使隆美爾成為在法國佔領區第一個得到這種獎勵的師指揮官。由漢克這樣一位資淺的下級軍官授勳給隆美爾表面看來確屬奇特，但漢克並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下級軍官，他實際上是納粹黨在第7裝甲師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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