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將帥系列 > 岡村寧次 | 上頁 下頁


  ◎第二章 「榮耀的16期」

  不甘受欺來械鬥,險遭除名母心憂;
  風波過後愈刻苦,名列「三傑」成績優。

  話說1901年初春的一天中午,岡村甯次和黑木親慶在飯堂裡狼吞虎嚥般掃淨各自那份伙食後來到操場。他們一邊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些零食偷偷地嚼著,一邊並肩散步和交談。

  飯堂裡的那點兒午飯,他們總是吃不飽。在日本軍隊和軍事學校裡,平時的伙食定量標準是讓人吃七八分飽。日軍首腦們一直抱有這樣一套「理論」,認為軍人在戰時的忍饑耐寒能力是靠平日訓練出來的,人在處於半饑半飽的狀態下才會有進取心、攻擊性和勤奮的工作。他們的這一家之言,很受一些人的賞識,青年時期的蔣介石在日本學習軍事時,就曾對此非常欣賞。他看到日本軍人平日喝冷水、洗冷水澡,而且每頓飯總是千篇一律地只有薄薄的幾塊醃魚片、一點兒蔬菜和一小鐵盒白米飯,便得出自己的結論,認為中國人和中國官兵之所以懶怠、愛生病,都是因為圖舒服、太愛吃飽的緣故。後來他將此全盤引進到中國軍隊裡來,結果面目全非,做大官的放肆侵吞糧餉,照舊不怕損害健康而大嚼大咽,做小兵的卻得忍饑受凍,這裡暫且不表。

  他倆邊嚼邊走,不知不覺到了位於操場東南角沙坑邊的鞍馬旁。

  「咱們再練練跳馬吧,不然畢業的術課考試會得不了好成績的。」岡村向黑木提議道。

  他倆的身材都比較矮小,雖然動作敏捷,單雙杠、相撲摔跤、負重越野長跑和競走等科目都不錯,但跳躍那齊肩高的鞍馬總是非常勉強,每次術課做這個項目時常被阪本一郎教官辱駡。

  岡村天生有些頭領的魅力氣質,幾個要好的夥伴在一起時總是聽他的。黑木聽了岡村的提議,兩人便開始一來一往地練習翻躍鞍馬。折騰了約摸半個鐘頭,他倆一身汗津津正要準備離開,二區隊的蠻小子龜田帶著幾個同學來到了這裡。

  「滾開!我們要在這裡做練習。」龜田打架在學校裡是有名的,聚在他身邊的幾個小嘍羅也以強悍而著稱。

  岡村和黑木原本想回寢舍,見龜田如此蠻橫反倒不想走了,反唇道:「這兒是我們先到的,你們休想來霸佔!」

  「好哇你這個幕府武士的後輩崽子,沒殺絕你們就是我們祖輩們開恩,現在哪有你們講話的份兒。」龜田來自長州一個高級武士的家庭,其祖父在明治維新中追隨山縣有朋等人發動過倒幕戰爭。龜田自恃家庭地位優越和祖上有功於當朝,入學後一直在學校裡橫行霸道,校方對他的行為也多是睜一眼閉一眼,不看僧面看佛面而加以袒護。

  岡村從懂事起就反感來自長州的人,甚至後來他躋晉高級將領之列,也與老家在長州的同僚和部屬沒有什麼很深的私人感情,他在參謀本部短期主管過人事工作的那段時間,對長州軍人的晉職晉銜也是能拖就拖、能壓就壓。

  一聽龜田辱駡自己的長輩,岡村寧次怒火燒心,壓抑已久的那股怨氣一下子集中到拳頭上,朝龜田的腦袋上狠狠地砸去。龜田未料到對方的這一手,一時躲閃不及被打得暈頭轉向,腦門上登時隆起了血包。

  「岡村這小子竟敢動手,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上手給我打!」捂著腦袋的龜田一聲令下,幾個嘍羅呼拉拉擁上來圍住了岡村和黑木。永田鐵山、小畑敏四郎等人風聞操場上岡村正與人於仗,也趕緊跑來助陣,雙方拉開了架式,你一拳我一腳廝打扭咬成一團。

  雙方不愧為都是軍校學生,學過的拳擊格鬥和相撲都用上了,木一會兒操場東南角上就見到了點點斑斑的血跡……

  校長辦公室裡,岡村寧次一聲不吭地立正聽著桑畑校長的訓斥:「八格!我調查過了,這次打群架你是肇事者。學校已經通知了你的家長,準備勒令你退學。」

  桑畑校長說完看了一眼岡村,見他那青一塊紫一塊滲著血痕的臉上絲毫沒有害怕的神態,心裡暗想這小子還真有點沉穩和倔強的性格。桑畑原本是野戰部隊的指揮官,由於和上級搞不好關係,被排擠到幼年軍校來當這群學生娃的頭。他年前才到任,在校內的地位尚不那麼穩固,許多事情的處理上還不能不尊重那些趨炎附勢於長州派的教官們的意見。

  再說阿定聞知兒子要被軍校開除,真是急火攻心。她不光是心疼家裡花在岡村身上的多年的費用要白搭,更擔憂兒子通過軍旅捷徑而耀祖光宗的期望會因此而中途破滅,因為當時任何一所軍校,都不會接受曾被其他軍校開除過學籍的人來報考。那些日子裡,作為早已身嫁武士之門的婦道人家,她也顧不得別人會說二道四,一趟趟地找校長、找教官苦苦哀求,並且托請平素有些交往的名門望族到學校去圓通說項。

  據岡村日記裡載,在這一事件前後過程中,夥伴裡面最講義氣的是黑木親慶。群毆事件發生後,黑木先是主動到校方承攬責任,以減輕對岡村的處罰;後來,他見一時沒有成效,生怕將要被宣佈開除學籍的岡村寧次沒臉再回四穀阪町,便及時同自己的家人聯繫,替他辦好了去熊本縣第五高中的入學手續,以防備萬一。事後,岡村雖未受退學處罰,但深感黑木的一片情誼,曾流著眼淚向他道謝。

  對於學生間打架鬥毆,桑畑校長本來是不主張處罰過重的。這位野戰部隊指揮官出身的「軍事教育家」有這樣一種觀點:要培養這群帝國未來軍官的勇武鬥狠精神,潛移默化地讓他們牢固確立靠實力解決問題的意識,平時就不能過於約束他們之間相互動拳頭,古希臘時代的斯巴達人不就是通過少年男兒們的角鬥、甚至殘殺來選拔培養武士麼?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特別是他看到阿定為兒子的事而四處奔波,實在有些於心不忍,於是他以校長的地位說服了那些主張嚴厲處罰岡村的同僚和教官們,收回了開除其學籍的成命。

  一場險些夭折了岡村寧次軍旅生涯的風波結束後不久,他從東京陸軍幼年學校畢業升入了陸軍中央幼年學校,在那裡學習了一年多,便進入了他嚮往已久的日本陸宰士官學校。

  日本陸軍士官學校也是在明治維新運動中興辦的。它的前身是1868年8月開辦的京都軍校,起初僅收官僚子弟入學。這是完全沿襲了凡事必講等級身分的幕政陳規,因而遭到普遍反對。1870年取消了身分限制,並通令各地派送學生不論士庶均可。1871年12月10日,該校遷到東京的市穀台。說來也巧,它的這個新校址就在阪町街的對面,岡村寧次從小就是聽著裡面傳出的號聲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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