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韌不拔-戴高樂(19)

一九

　　1951年，達拉第在回答議會調查委員會就這個問題提出的質向時寫道，選擇龐納是基於他曾經是1932年關於重建歐洲經濟的斯特雷紮會議的主席，他在1937年任駐美國大使時同羅斯福總統和其他美國要人建立了良好關係，17年後，達拉第84歲時，他在與馬塞爾？奧菲爾斯談話時再次提到了龐納與華盛頓的聯繫，但他主要強調了龐納受到「資產階級人士、重工業和大財團」的支持，而新政府是需要這種支持的。

　　保羅一邦庫爾在1945年的著述中寫道，4月10日，也就是新政府成立的那一天，他與達拉第長時間的會晤，專門談了對外政策問題。達拉第提到了保羅一邦庫爾的不妥協態度在政治上激起的反對。後者回答說，實行讓步政策將導致捷克斯洛伐克和波蘭兩國的覆滅，並且會使法國孤立，聽任德國的擺佈。他們就這樣分了手。幾小時之後，達拉第打電話給他：

　　達拉第：我考慮過了，你制訂的政策是令人欽佩的，也是與法國相稱的，但我認為，我們沒有實施這種政策的手段。所以我就起用喬治？龐納。保羅一邦庫爾：如果你想推行另外的政策，你作的選擇是再好不過的了。祝你幸運，我的朋友！

　　事實上，法國議會是以寬慰的心情對待建立一個比較穩定的政權這樣一種前景的。議會幾乎一致批准了達拉第政府，並在4月13日通過表決給予他的政府以特別財政權力，那是勃魯姆先前曾經要求而不曾得到的權力。罷工問題得到了解決，法郎穩定下來了。但是法國和捷克的聯盟受到綏靖分子的強烈譴責。約瑟夫？巴泰勒米教授在《時報》上發表文章說：羅迎諾公約的失效，使法國和捷克的條約在法律上變得過時。約瑟夫以法律權威著稱，他的文章給佛蘭亭這樣的綏靖派發言人提供了一種似乎有理的法律基礎。

　　當時捷克問題，已成了達拉第政府所面臨的最棘手的一個問題。希特勒在併吞奧地利之後，決意要消滅捷克斯洛伐克，決心從地圖上抹掉這個戰後根據凡爾賽和約新取得獨立的國家。他對這個國家的新生深惡痛絕，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是由托馬斯？迎裡格？馬薩裡克和愛德華？貝奈斯親手締造的，馬薩裡克是個馬車夫的兒子，靠自學而成為布拉格大學的哲學教授，並且成了這個國家的第一任總統，貝奈斯是一個農民的兒子，他靠半工半讀，讀完了布拉格大學和法國的三個高等學府。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誕生後，他幾乎是連續擔任外交部長，在馬薩裡克於1935年退休後，出任第二任總統。

　　早在16世紀時，哈布斯堡帝國兼併了古老的波希米亞王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馬薩裡克和貝奈斯領導了捷克的複國運動，經過長期的鬥爭，終於在1918年使捷克斯洛伐克從哈布斯堡帝國中獨立出來，成為中歐最發達的工業國家之一。

　　捷克斯洛伐克是法國在東歐的同盟體系的重要成員國，與蘇聯也訂有互助條約。這個國家有1400萬人口，其中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950萬，少數民族50Q萬，少數民族中有350萬是日耳曼居民，主要居住在西部與德國接壤的邊界山區——蘇台德地區。德國併吞奧地利時，一再揚言希望改善德捷關係，事實上希特勒企圖侵略這個國家是蓄謀已久了。

　　希特勒侵捷，仍然是玩弄「特洛伊木馬」的詭計。在開始時，他並不直接出面，而是唆使他在這個國家的代理人、蘇台德區日耳曼人党頭目康拉德？漢萊因出面鬧事。日耳曼入黨實際上是德國法西斯在捷克斯洛伐克境內的「第五縱隊」，是納粹黨的一個分支。1935年，它每月從德國外交部領取15000馬克的活動經費。漢萊因是希特勒的忠實走狗，完全按柏林的指示行事。

　　1938年3月28日，希特勒把漢萊因叫到柏林，密令他在捷克斯洛戊克製造事端，讓他們提出捷政府「所不能接受的要求」。漢萊因對其主子的意圖心領神會，把它歸結為「我們必須老是提出永遠無法使我們滿足的要求」。因此，所謂捷克斯洛伐克境內日耳曼少數民族的困境，對希特勒來說，就像一年以後但澤之于波蘭一樣，不過是一個藉口，以便讓他用來在自己所垂涎的土地上製造糾紛，進行顛覆，用來迷惑其友邦，掩飾他的真實意圖。

　　儘管有了奧地利的先例，法國和英國的領導人仍然沒有憬悟到這一點，由於他們政治上短視，懼怕戰爭和戰後可能爆發的布爾什維克革命，仇視當時的社會主義蘇聯，所以準備把捷克斯洛伐克奉送給希特勒，作為推動德國法西斯向東反蘇的禮物。

　　法國和捷克斯洛伐克本來訂有同盟條約，當捷克斯洛伐克領土完整受到威脅時，法國有義務給予援助。可是一紙條約，從來不能保證帝國主義者說話算數。達拉第政府雖然口頭上多次聲明恪守對捷條約義務，背後卻同張伯倫搞出賣捷克斯洛伐克的勾當。1938年4月底，達拉第前往英國與張伯倫磋商。張伯倫對達拉第說，英國是下會為捷克斯洛伐克作戰的，勸法國也這樣做。張伯倫和達拉第說什麼希特勒的全部要求，只不過是要為他在捷克斯洛伐克境內的同胞「申張正義」而已。張伯倫說：「希特勒要求的是民族自治，而不是征服。」

　　達拉第從倫敦回來十天之後，當有人間他法國是否會為捷克斯洛伐克參戰，他回答說：「用什麼參戰？」他宣稱，法國的空軍是如此屏弱，使得法國不可能參戰。他還說：「從德國吞井了奧地利之後，捷克斯洛伐克就處於完全無望的境地。」5月10日，副總理夏當時美大使布立特說，一旦德國進攻捷克斯洛伐克，「法國除了進行抗議之外，將毫無作為」。

　　法國領導人的這種態度，立即由一名英國記者轉告了柏林，此人是德國駐倫敦使館的秘密特務。他在達拉第4月28日到達倫敦以後不久就見到了達拉第。據這個特務說，達拉第迫切希望英國立即向布拉格施加壓力，因為達拉第預料幾個月之內便會最後攤牌。法國被它與捷克的條約「縛住手腳」。這樣，英國採取行動就越發重要了：「目前，歐洲的和平可能取決於捷克斯洛伐克問題以及貴國政府，特別是張伯倫先生，在這方面有何作為。」達拉第還表示：在任何情況下法國都不會卷人軍事衝突。

　　事實上，當春天一天比一天暖和起來的時候，法國和英國政府就開始對捷克政府施加壓力，要它給予蘇台德的日耳曼人以範圍極廣的讓步。5月3日，德國新任駐倫敦大使赫伯特？馮？狄克森向柏林報告，哈利法克斯勳爵曾告訴他，英國政府不久將在布拉格採取一個步驟，其目的在於勸說貝奈斯對蘇台德日耳曼人表示最大限度的和解。四天以後，德國公使向柏林報告說，駐布拉格的英、法公使就在5月7日採取了這一外交步驟，敦促捷克政府「盡最大限度」來滿足蘇台德人的要求，希特勒和外長裡賓特洛甫看到英法政府如此賣力，甚力高興。

　　希特勒越來越急於採取行動。5月19日，萊比錫有一家報紙曾發表了一則德軍調動的消息。蘇台德的納粹領袖漢萊因曾在5月9日宣佈，他的黨同捷克政府之間的談判已告破裂，而且據說，在蘇台德發生了開槍射擊的騷動。在柏林，戈培爾博士大肆渲染捷克對蘇台他日耳曼人的「恐怖行動」有增無已，緊張的局勢似乎正在趨向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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