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勇善戰-崔可夫(46)

四六

　　士兵接著說：「進攻的那一天終歸要到來的！為什麼要等待？你養精蓄銳，全身像弓弦一樣繃得緊緊的，可是，眼巴巴看著又推遲了……你又得從頭開始。無論在進攻中，還是在防禦中，都可能被打死的……在防禦中更容易糊裡糊塗地死去。炮彈飛過來，它是不由你選擇的。而在進攻中，司令員同志，自己就要想辦法。要及時地躍起，及時地臥倒，應當懂得怎樣戰鬥！」「那明天呢？」「明天將進行戰鬥，我們盡力機靈點，一定能活下來。越是害怕，就越會死在戰鬥中。我們害怕的是眼前漫長的黑夜，只要黑夜一過，就沒有時間害怕了。」崔可夫看著眼前的戰士，心中充滿了對明天的信心。他走在烏克蘭幽靜漆黑的夜裡，望著天空中一閃一閃的星光，想起了自己在南部戰線的第一次戰鬥，想起自己曾躍馬橫刀戰勝過無數困難，勇氣倍增。他也與戰士們一樣，憧憬著明天的到來。明天將意味著流血，但也意味著勝利。

　　崔可夫重新回到集團軍指揮所時，方面軍司令員馬利諾夫斯基已經等在那裡。馬利諾夫斯基看著自己的這位愛將，心裡充滿著自信，他與崔可夫一樣，在這臨戰時刻，心裡難以平靜，明天的戰鬥將是殘酷的，崔可夫肩上的擔子不輕，他想親自看看他的這位猛將是如何將蘇軍的戰旗插上敵軍的陣地的，空軍第17集團軍司令員蘇傑茨也是位閒不住的人，他的富有經驗的飛行員們已經與近衛第8集團軍協同作戰多次，配合很默契。他希望他的戰機能幫助近衛第8集團軍渡過難關。

　　難熬的秋夜終於到了盡頭，東邊的天空露出了一線亮光。7點10分，火箭炮怒吼了，接著重型炮、強擊機和轟炸機也紛紛上陣，對德軍陣地發動了暴風雨般的攻擊。

　　7點50分，近衛第8集團軍的士兵們一個個如下山的猛虎撲向了敵人，電閃雷擊般奪取了德軍的第一道塹壕，隨後向德軍縱深內的各支撐點發起了猛攻。德軍倚仗先進的「虎」式坦克和「斐迪南」自行火炮的掩護，對近衛第8集團軍各部隊發起了瘋狂的反衝擊。崔可夫指示各作戰部隊：要以攻對攻，堅決挫敗德軍的反衝擊。德軍的「虎」式坦克在蘇軍的戰鬥隊形中橫衝直撞，對近衛第8集團軍的威脅最大。崔可夫要求各部隊立即找到攻擊「虎」式坦克的好辦法。

　　經過與「虎」式坦克的多次交鋒後，戰士們終於摸清了「虎」式坦克的弱點，找到了攻擊的有效辦法。戰士們在戰鬥中採取了避實就虛的戰術，即先讓德軍的「虎」式坦克通過蘇軍的戰鬥隊形，隨後蘇軍士兵明確分工，自動槍集中火力攻擊坦克掩護的德軍步兵，反坦克手則用防坦克槍、手榴彈、燃燒彈等對「虎」式坦克的薄弱部位——側面和尾部實施攻擊。近衛第8集團軍的這一新戰術打破了「虎」式坦克不可攻破的神話，為蘇軍今後的反坦克戰積累了寶貴的經驗。

　　戰至中午，形勢開始明朗，各集團軍在整個戰線全面推進了大約3公里，打開了撕破敵軍防禦體系的戰術缺口。經過一天的激戰，西南方面軍斃敵2500人，俘敵69名，擊毀大炮19門、火箭炮12門、機槍47挺、汽車和裝甲車7輛，炸毀彈藥庫3座。

　　經過一天的戰鬥，崔可夫對殲敵時機和德軍反撲的時機以及對付德軍「虎」式坦克有了新的認識。崔可夫認為，狠狠打擊德軍的反衝擊是殲敵的最有效辦法；德軍在實施反衝擊的時機方面有一個固定的觀念，就是在蘇軍楔入德軍戰鬥隊形或佔領居民點和制高點時，都會立即實施坦克反衝擊。

　　「虎」式坦克具有很大的威力，它經常穿過蘇軍的戰鬥隊形，可以直突到外圍的防坦克壕，但是，利用煙幕掩護，可以迷惑德軍坦克乘員，使德軍坦克變成瞎眼猛虎，難以施展，這時，不可一世的「虎」式坦克就可以很容易被制眼了。煙幕在打坦克中的作用，提醒了崔可夫，比煙幕更大的夜幕將成為德軍坦克的剋星。

　　夜戰勢在必行！當天夜晚，崔可夫指示各部隊，組織防坦克殲擊手組成強擊隊，四面出擊，襲擾和殺傷敵人。強擊隊可由3—5個人組成，由一名軍官或軍士指揮，主要攜帶集束防坦克手榴彈和燃燒瓶，楔入德軍戰鬥隊形實施攻擊。

　　崔可夫的強擊隊戰術獲得了極大的成功。在蘇軍強擊隊的打擊下，德軍坦克損失嚴重，步兵失去了坦克的掩護紛紛撤出戰壕，龜縮在各支撐點、掩蔽部和土木發射點裡，終日惶恐不安，無法得到充分的休息。相反，蘇軍不僅摸清了德軍防禦的火力點，破壞了德軍防禦的穩定性，而且它的主力還可以養精蓄銳，以飽滿的精神投入第二天的戰鬥。

　　但是，集團軍也面臨著種種困難，由於德軍敗退時破壞了蘇軍的鐵路、公路，使蘇軍的後方供應無法跟上實戰的要求，彈藥嚴重不足的現象越來越嚴重。

　　10月18日，方面軍在發動新的進攻之前，由於彈藥奇缺，炮火準備的時間縮短到了僅20分鐘，部隊發起衝擊時，初期取得一些戰果，但德軍的反撲很快堵住了蘇軍的進攻。近衛第8集團軍所屬第82、第27、第28師奉命就地構築工事阻擊德軍的反撲。不過，步兵第33軍傳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第78師擊潰了德軍的反撲，逼抵德米特洛夫卡集體農莊東部。

　　幾天的戰鬥使崔可夫對德軍坦克的威脅有了更深的認識，進一步認識到德軍坦克是蘇軍發展進攻的主要障礙。為此，崔可夫要求各部隊在下一輪戰鬥中把擊毀德軍坦克置於首要位置。崔可夫的戰術獲得了成功。德軍坦克在蘇軍的集中打擊下受到重創。從此以後，再也不敢脫離步兵孤軍作戰，也不敢輕易越過近衛第8集團軍的戰鬥隊形橫衝直撞了。局勢開始穩定了下來。

　　10月11日，集團軍成功地繳獲了德軍一輛「虎」式坦克。為了揭開希特勒極力吹噓，在實戰中也確實給蘇軍帶來重大損失的「鋼鐵怪物」的面紗，崔可夫在接到報告之後，立即帶著集團軍裝甲兵司令魏因魯布上校、炮兵司令員波紮爾斯基趕到現場。崔可夫細細打量著這一「鋼鐵怪物」，只見坦克的炮塔是被122毫米口徑的炮彈擊穿的。坦克的內部像一座超重型的防禦工事，光學瞄準鏡設計得十分出色，88毫米口徑火炮很有威力，蘇軍坦克無法與之匹敵。崔可夫心中暗想：如果在1943年夏秋的戰鬥中，蘇軍尚沒有可穿透「虎」式坦克裝甲的122毫米口徑自行火炮，希特勒要用「虎」式坦克扭轉戰局的狂言也許並不誇張，至少，蘇軍在坦克交戰中將處於十分不利的地位。

　　在方面軍的其他地域，近衛第3集團軍和第12集團軍也遭到了德軍一次又一次的瘋狂反撲，沒有取得多大戰果，方面軍要求各部隊推廣崔可夫集團軍的成功經驗，集中力量殲滅德軍坦克，廣泛開展強擊隊夜間攻擊戰術，並利用夜色的掩護在坦克威脅的方向埋設大量反坦克地雷，炮兵則拖來大炮對德軍坦克實施直接瞄準射擊。

　　10月12日，蘇軍對業已測定的目標實施了半小時的炮火準備。隨後，步兵在一些坦克的支援下對德軍陣地發動了進攻。德軍也採取了積極的行動，以強大的炮火和兇猛的坦克反衝擊與蘇軍對峙。敵我雙方在前沿陣地你爭我奪，戰鬥十分激烈。戰至中午，雙方都已極為疲憊。崔可夫和正在集團軍觀察所的馬利諾夫斯基、軍事委員會委員熱爾托夫都察覺到，在敵我力量相等，激戰數輪之後，雙方較量的將是毅力和鬥志，現在戰鬥呈膠著狀態，「只要再加一把勁，敵人肯定就會被摧垮，」必須提醒部隊抓住這一戰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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