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勇善戰-崔可夫(45)

四五

　　崔可夫將要面對的是一條苦心經營、壁壘森嚴的防線，正如曼施但因所說的那樣：「集團軍群在1943年初接近第聶伯河時，根據我的倡議，就著手鞏固紮波羅熱、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克列緬丘格和基輔附近的登陸場，為的是，至少使敵人無法切斷我們在第聶伯河現有的重要渡口附近的後方交通線。」紮波羅熱登陸場有著十分堅固的防禦陣地，德軍統帥部在這裡苦心經營了達一年時間，構築了縱深梯次防禦，建立了防禦外廓和防禦內廓，有大量中間支撐點。

　　外圍廓前沿通過沃利納亞谷南坡、克裡尼奇內、揚采沃車站，東部邊緣為德魯熱柳博夫斯基、伊萬諾一甘諾夫卡、新斯捷普尼揚斯基以西地區及新那連諾夫卡。整個外圍前沿都有一條梯形截面的防坦克壕，呈三角截面的防坦克壕深3.5米、寬5—6米，有些深達5—6米的地段，還灌了1米左右深的水，不僅可起到防坦克的作用，而且也可以成為阻擋蘇軍步兵進攻的可靠屏障。在受坦克威脅的方向，德軍埋設了4排交錯排列的防坦克雷場。

　　人員的掩蔽工事由堅固材料構築，其頂部用能防禦中等口徑炮火和小型炸彈的頂板覆蓋，兵力兵器的配置也十分靈活。如果沒有破壞力很強的兵器，要想攻破這些堅固的火力點、土木發射點、裝甲帽堡是很困難的。

　　德軍除了在這裡構築了堅固的、能攻易守的防禦工事外，還駐有重兵把守。鑒於紮波羅熱所受的威脅越來越大，德軍為了保住這個橋頭堡，從各地緊急抽調了一些兵團以加強紮波羅熱登陸場的防禦。在紮波羅熱防禦第一線的克魯格利克、「德米特裡耶夫卡」集體農莊，敵人集結了3個步兵師：即從塔曼半島調來的125師、從利西昌斯克撤下來的第304師以及從第17集團軍調來的第123師，共計2.5萬人。此外，還有原擬調去作「南方」集團軍群預備隊的坦克第40軍，該軍擁有2個坦克師、1個摩托化師、1個党衛軍騎兵師。

　　9月28日，經全面權衡，崔可夫批准了集團軍司令部擬制的作戰計劃，並經方面軍軍事委員會批准後，下達給下屬各兵團。各軍、師司令部根據集團軍的指示，又制定了具體的戰鬥計劃表，進一步研究了協同作戰和戰鬥指揮等問題，各排、營、團還制定了更為詳細的計劃，近衛第8集團軍上下經精心準備，有如蓄勢待發的弓箭，隨時準備射穿敵人的胸膛。

　　9月29日，在紮波羅熱潛伏多日的敵人實在沉不住氣了，出動了約4個步兵營的兵力，在幾個坦克群的直接支援下，對步兵第33軍實施了戰鬥偵察，企圖摸清蘇軍的動向，但是，並沒能達到目的。

　　10月1日拂曉，戰鬥正式打響了。崔可夫的近衛第8集團軍和右鄰丹尼林將軍的第12集團軍、左鄰列柳申科將軍的近衛第3集團軍在炮火的掩護下對敵人發起猛攻。

　　進攻中，崔可夫集團軍步炮密切協同，成功地實施了矇騙戰術。炮兵在對敵人第一道塹壕、己測定的火力點以及可對蘇軍坦克實施直接瞄準射擊的大炮進行了猛烈轟擊後，迅速轉向第二道塹壕。步兵則以短促急沖迅速沖到敵防坦克壕後，馬上臥倒隱蔽起來，挖掘個人掩體。敵人以為蘇軍是在徐進彈幕掩護下發起攻擊，匆忙從深掩蔽部進入塹壕。就在這時，蘇軍炮兵又把突擊火力再次轉到第一道塹壕，敵軍措手不及，遭到嚴重損失，匆忙轉入深掩蔽部。隨後，蘇軍炮火再次轉向敵人的防禦縱深，步兵趁敵兵尚未從蘇軍的來回轟擊中清醒過來之際，再一次以短促急沖越過敵人的防坦克壕隱蔽下來，待敵人再一次進入陣地準備抵抗時，蘇軍的炮火再一次回到第一道塹壕，予敵人以新的殺傷。經過幾次來回反復，蘇軍經過一個上午的奮戰，成功地突破了敵人防坦克壕，把敵人趕出了第一道塹壕，並在坦克的掩護下，突人敵人各支撐點，佔領了一些居民點。

　　中午時分，由於炮兵的彈藥銳減，步兵和坦克因得不到炮火支援失去了原有的主動權。敵人的預備隊在「虎」式坦克的支援下大模大樣地發起反衝擊。德軍「虎」式坦克，裝有性能優良、破壞力很強的88毫米火炮，比蘇軍的中型坦克性能更優越，蘇軍坦克無法與之匹敵。敵我力量立即發生了變化，德軍重新奪回了第一道塹壕，近衛第8集團軍經過極大努力才頂住了敵人的反衝擊，守住了防坦克壕。

　　10月2日，近衛第8集團軍對敵軍陣地實施短暫的急襲射擊後，于上午8時對守敵繼續發起攻擊，奪回了一些支撐點，但從12時開始，進攻再度受挫。至下午2時，崔可夫發現，敵軍坦克第40軍的坦克正成兩列隊形與步兵協同，在寬約6公里的正面上向近衛第8集團軍猛撲而來。為阻止敵人的反衝擊，崔可夫指示炮兵司令波紮爾斯基集中集團軍所有炮兵對實施反衝擊的敵軍坦克實施兇猛突擊，打退了敵人的反衝擊。但是，炮兵部隊彈藥不足的老問題再度出現，許多大炮因為沒有炮彈而停止了射擊。步兵、坦克一旦失去炮兵的有力支援，其對堅固地域之敵的進攻，實際上也就毫無意義了。戰至19時20分，方面軍司令員馬利諾夫斯基命令部隊停止進攻，就地轉入頑強防禦。

　　10月2日夜，馬利諾夫斯基要求崔可夫暫停進攻，進行補充偵察，補充兵員，儲備彈藥，待5—6天后，再行發動進攻。

　　經過3個月的進攻作戰的考驗，崔可夫對進攻戰應該遵循的基本法則已經有了較為清晰的認識。紮波羅熱進攻戰一再受挫，使崔可夫不得不重新估量進攻中的戰術。經過冷靜的思考後，崔可夫認為，攻打紮波羅熱這樣的堅固防禦地域，可以借鑒斯大林格勒市區戰鬥的經驗，組建強擊隊，不斷突擊和騷擾敵人。進攻前夕，馬利諾夫斯基將第12集團軍司令員丹尼洛夫將軍、近衛第3集團軍司令員列柳申科將軍、空軍第17集團軍司令員蘇傑茨將軍等召集到崔可夫的指揮所，舉行了戰前會議。會議詳細研究了各集團軍、各軍兵種密切協同等問題，最後決定由崔可夫的近衛第8集團軍擔任主突任務，位於左、右兩翼的普希金的坦克第23軍和魯西亞諾夫的近衛機械化第1軍，待近衛第8集團軍突破成功後投入戰鬥，以擴大戰果。

　　10月9日夜，戰前陣地的氣氛既緊張，又靜溢，前沿在夜色的籠罩下，除了德軍發射的照明彈發出束束閃光外，沒有一點亮光，到處是一片沉寂。

　　戰士們呆在出發陣地，靜靜地等待著黎明的到來，等待著新的考驗。

　　在這劍拔彎張的臨戰時刻，崔可夫與戰士們一樣，怎麼也睡不著。他走出掩蔽部，沿著塹壕走進黑暗中，見到與自己同甘共苦的好戰友，心裡充滿了興奮和自豪。

　　崔可夫走到一名自動槍手身邊，自動槍手用雨布蓋著身子，銅盔低低地壓在頭上，半倚半躺著。這是一名列兵射手，年紀已不輕，可以看出是剛應徵入伍的。崔可夫停住腳步，自動槍手站了起來，崔可夫遞上紙煙，兩人把煙捲藏在袖子裡，用手掌遮住微弱的火光。士兵問道：「司令員同志，是明天嗎？」崔可夫回答說：「明天，也許會推遲。一切都準備好了嗎？」士兵停了一會兒，對崔可夫說：「我們的準備就是打，越快越好。最可怕的不是戰鬥本身，而是等待。對士兵來說，沒有比推遲原定的進攻更糟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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