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大仲馬 | 上頁 下頁
六〇


  在加里波第參謀部裡任職的法國人、歷史學家馬克西姆·迪·康瞭解到形勢的嚴重性,同參謀部的兩個高級軍官前來通知大仲馬。大仲馬正在吃飯。他邊吃邊同馬克西姆·迪·康等人大談他發掘龐培的宏偉計劃:他要從法國請一大批考古學家、科學家和藝術家來,還要請意大利政府派一個工兵連。可是,周圍越來越響亮的喧嘩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們在示威嗎?反對誰?他們要幹什麼?他們已經沒有統一的意大利了。」他說。

  這時,口號聲已聽得越來越分明:

  「打倒仲馬!把仲馬扔到海裡去!」

  馬克西姆·迪·康走到窗口,只見一大群人拿著模型,舉著意大利國旗,向奇亞塔莫納宮衝擊。在軍警的勸阻下,過了一會兒就解散了。當他走回屋裡時,發現大仲馬的兩眼還噙著淚光。

  「我已經習慣於法國人的忘恩負義,卻沒有料到意大利的忘恩負義。我把自己的時間、金錢、精力都給了它。」大仲馬抽咽著說。

  為了安慰大仲馬,加里波第的參謀部特為大仲馬舉行了一次盛大的晚宴,組織了一次去龐培的遠足,還特許大仲馬在卡波·迪·恭特公園打獵。

  可是,不久,加里波第由於同國王的關係再難彌合,終於離開那不勒斯,回他那岩石叢生的故鄉卡普列拉島去了。大仲馬徹底心灰意懶,在這裡再也無法呆下去,便於1863年秋天返回巴黎。

  3. 最後的歲月

  1860年7月回國的艾米莉,於這年10月24日生了一個女孩,雖然「只有小拇指不點兒大」,大仲馬卻高興得發狂。「親愛的!你知道我是想要一個女兒的。」他給艾米莉寫信道。孩子起名叫米卡埃拉·克萊莉·若賽法·艾麗薩白。加里波第做了這孩子的教父。1861年初,艾米莉和孩子先後來到大仲馬身邊。現在,她們同大仲馬一起返回巴黎。

  大仲馬和艾米莉帶著小米卡埃拉初返巴黎,住在黎世留街。顛沛流離的生活結束了,已經同居4年的艾米莉堅持要與大仲馬正式成家。大仲馬自從與伊達離婚之後,已決意不再給自己套上婚姻的「枷鎖」,斷然拒絕。兩人鬧得不可開交,到1864年初終於散夥。大仲馬提出由他承認小米卡埃拉,艾米莉執意不肯,孩子還是歸了艾米莉。

  大仲馬雖然把小米卡埃拉視如寶貝疙瘩,但對失去艾米莉並不傷心。他從意大利歸來時,就帶著一個名叫范妮·戈爾多薩的女歌手。「海軍上將」剛一退伍,範妮立即進駐黎世留街。這年夏天,他們遷居昂季安的一座名叫「卡提納」的別墅。入冬前,又在聖拉薩爾街租了一處住宅。范妮極其風騷,周圍經常群集著一幫無聊之人和音樂家。大仲馬多次在她的臥室裡撞見她和別的男人鬼混。而她對大仲馬卻管束極嚴。有一次,她竟到劇院的包廂裡大發妒火。大仲馬忍無可忍,碰巧,他的帆船租給一個探險家,船在海上遇事,那探險家賠償了他一筆錢,他便用這筆錢打發了範妮。

  1865年,喬治·桑在給小仲馬的信中寫道:「我在奧德翁劇院見到了你的父親。我的上帝!他多麼讓人吃驚啊!」大仲馬的精力依然不減當年。這一年,他上演了兩個劇本:《巴黎的莫希坎人》和《巴士底獄的囚犯》;還完成了前一年開始連載發表的長篇小說《聖菲力切》。

  翌年,他旅遊意大利、德國和奧地利,積歷次旅德的實地感受,他寫了長篇小說《普魯士恐怖》,正確地預言了俾斯麥統治下的德國對法國的戰爭威脅。

  大仲馬1867年的生活,整個兒被他最後一個情婦佔據了。艾達·艾薩克·門肯是一個出生於新奧爾良的半愛爾蘭血統半克裡奧爾血統的美國人,約生於1835年。她年紀很輕就離開父親,跟一個巡迴馬戲團去走江湖,做馬術演員。1867年,她趁世界博覽會之機到巴黎,在快活劇院演出大型音樂戲劇《草原大盜》。她幾乎裸體騎在馬上,使滿座驚動。散戲後,大仲馬去後臺向她祝賀。聽說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基督山伯爵》的作者,她立刻撲到大仲馬的懷裡。原來她早就熟讀大仲馬的一些小說,甚至公開揚言過:「將來到了歐洲,我一定要做這個非凡人物的情人。」

  大仲馬和文達都喜歡嘩眾取寵。他們經常在一起抛頭露面。不僅如此,艾達還希望能有一張宣傳她與這位著名作家關係的海報。於是她精心安排大仲馬同她拍了兩張照片,其中的一張,大仲馬上身不穿外衣,艾達身穿緊身內衣坐在他的腿上,彼此緊緊挨靠著。另一張是艾達蜷身在大仲馬的懷裡,頭緊貼著他的胸脯。這兩張照片很快就出現在巴黎的許多商店櫥窗裡,引起許多人對大仲馬的冷嘲熱諷。為此,大仲馬同照相師列貝爾還打了一場官司。

  這年夏天,門肯要去奧地利演出,她與大仲馬的關係遂告中斷。她在國外演出時落馬受傷。1868年10月大仲馬應邀在勒阿弗爾城講演期間得悉她的死訊。

  大仲馬自詡是自然的寵兒,有耗不盡的精力。他曾在一首致友人的詩中寫道:

  你問我是怎樣戰勝時間的,
  我精力不衰的秘密在哪裡?
  我每天用心靈和頭腦吸食
  大自然母親的活命的乳汁。

  大仲馬誠然有天生的強健體魄、過人的精力。但是,他的私生活太荒唐了,特別是1865年以後,他放縱淫欲簡直到了不可以筆墨形容的地步,這不能不損耗他的智力和體力。1867年,他便無力再從事文學創作。1868年從勒阿弗爾歸來以後,他經常頭暈目眩,只能偶爾讀讀自己的舊作。遵照醫囑,第二年他去布列塔尼的一個僻靜角落休息,同時為出版商勒麥特爾編寫一本《烹飪詞典》。不過他已筋疲力竭,無法完成這項工作。

  1870年春天,大仲馬又去法國南方療養,像是要借助溫暖的陽光,把他即將熄滅的生命的燭火重新燃旺起來。7月回到巴黎,普法戰爭——他在《普魯士恐怖》中預言的那場戰爭爆發了。小仲馬趕在普魯士軍隊包圍巴黎之前把他帶到自己在諾曼底省第埃普城附近的海濱別墅。人們向他隱瞞著法軍在戰場上慘敗的真相。他在與世隔絕的環境裡同小孫孫做簡單的遊戲。他已經嚴重失去記憶。一天,見到一個老相識,他再也想不起這人的名字,只是茫然地喊著:「日內瓦!法蘭克福!」

  1870年12月,大仲馬臥床不起,他囑咐家人去請一位教士。但是,12月5日當昂德裡約神父到來時,他已經失去知覺。當晚10時,他死在女兒瑪麗的懷中。那天,也正是普魯士軍隊侵佔第埃普城的日子。

  12月8日,大仲馬的遺體臨時葬在離第埃普一公里的涅維爾小教堂的墓地裡。第埃普市政委員會的代表團和一些作家、藝術家出席了葬禮儀式。在第埃普避難的巴黎日姆納茲劇院經理蒙蒂尼代表逝者的生前好友發表了演說。

  1871年10月,普魯士對法國的佔領結束了。1872年4月16日,在巴黎附近大仲馬的故鄉維萊爾—科特萊,舉行了正式安葬儀式。參加者中有大仲馬一生各個時期的舊識:採納大仲馬第一部成名劇作的法蘭西喜劇院經理泰勒,發表大仲馬第一部長篇小說的《新聞報》經理季拉爾丹,和大仲馬親密合作寫下大量作品的馬凱。大仲馬的一生仿佛又顯現在人們的眼前。

  大仲馬的墓穴就在父親仲馬將軍和母親瑪麗·路易絲·拉布萊的近旁。

  小仲馬在儀式結束前的簡短致詞中說了這樣一句含義深遠的話:

  我希望這個儀式不僅是一次哀悼,更是一次喜慶;不僅是一次葬禮,更是一次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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