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大仲馬 | 上頁 下頁 |
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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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小說主人公基督山伯爵給人的印象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作家大仲馬似乎也具備他那樣的神通。1847年7月25日,即距離大仲馬預告的日子只差一天,大仲馬的新領地建築落成了。在基督山城堡前整齊的草坪上舉行的名副其實的進宅酒宴上,大仲馬向600名來賓興奮地宣佈:「我現在有了一個縮小了的地上天堂。」 大仲馬這塊領地的整體,是一個十分寬廣而又優美的園林,垂柳依依,花木扶疏。進園首先要經過大門兩側的兩座小閣樓。用生鐵鑄成的高大柵門上標著亞歷山大·仲馬的縮寫「A.D.」的鍍金花字。一條寬闊的林蔭路從柵門直通向一大片圓形的空場。空場後面就是基督山城堡。那是一座三層的建築,雖然總體給人以文藝復興時代建築風格的印象,但從細部看卻是薈集了許多地方和時代風格的綜合體。登臺階,只見正門上方銘刻著大仲馬祖輩的貴族紋章和大仲馬的處世格言:「凡愛我者我皆愛之」。在亨利第二風格的正面建築之上,突現出一個東方清真寺似的尖塔。屋頂佈置著很多風向標。底層臨園的窗戶上端都有一幅橢圓形浮雕,雕刻著弗朗索瓦一世國王賜給大仲馬故鄉維萊爾—科特萊的各種紋章以及上自荷馬下至雨果的一系列文豪的姓名和半身像。 「為什麼惟獨缺少你的雕像呢?」第一次觀光的來賓不免為大仲馬的自謙而驚奇。 「不,我的雕像在裡面。」原來大仲馬給自己保留著更尊貴的位置。 城堡裡面,樓下的主客廳是路易十五時代式樣的。其他每層分為好多格調各異的小套間,每套5個房間。其中有一套阿拉伯風格的,由一位特聘來的土耳其宮廷藝術家負責裝飾,牆壁佈滿了帶古蘭經格言的阿拉伯圖案。 離基督山城堡約200米,一座哥特式的建築,形同一艘小型戰列艦的指揮塔,矗立在一個四面由「護城河」環繞的小島上。這裡叫「伊夫島」,不過它不是監禁水手鄧蒂斯和法利亞長老的監獄,而是大仲馬避開塵世的干擾,幽居寫作的地方。樓下只有一個房間,就是大仲馬的工作室。它的簡樸同基督山城堡的豪華造成鮮明的對照。堆放著的箱子是中世紀樣式的。一張桌子像是來自某個被人廢棄了的修道院。沿著屋外的一架螺旋形鐵梯上同一間斗室,裡面只有一張鐵床和一張木桌、兩把木椅,大仲馬有時就在這裡過夜。再上面是一個望台,大仲馬從這裡觀察來訪的客人,以決定接待與否。小島與園中其他部分只有一個吊橋相連。吊橋的起落由大仲馬在「伊夫島」上遠距離操縱。 馬廄在大路的另一面,是由一座古老的教堂改造而成的。在馬廄的三個分欄的門楣上寫著大仲馬心愛的三匹阿拉伯跑馬的名字:波爾朵斯,阿多斯,阿拉密斯。 除了養馬以外,大仲馬的園中還養有其他許多種動物。按照大仲馬日後寫的《我的動物的故事》一書所述,當時園中一共養過五隻狗,一隻兀鷹、兩隻雄猴、一隻雌猴、兩隻鸚鵡、一隻貓、一隻錦雞、一對孔雀、兩隻珠雞、十幾隻母雞和一隻公雞,儼然是一個動物園了。更有趣的是,大仲馬為其中大部分動物起了真人的名字。許多作家、報館主筆和演員都可以在這個動物園裡找到自己的替身。 大仲馬是這塊領地上的無冕之王。他的臣民為數不多,卻來自好幾個國度。管家魯斯科尼是意大利人,雜役阿萊克西是加勒比人,還有土耳其畫師和一個阿拉伯工人,此外便是花匠米歇爾和廚娘拉馬克太太。這幫臣民衷心喜愛大仲馬。大仲馬待他們也寬厚、隨和。一次,大仲馬去巴黎數日未歸,拉馬克太太通知他:「佐餐的酒喝完了;先生的人沒有酒喝了;酒窖裡只剩下香檳酒和梅特涅親王送來的約翰尼斯堡酒。」 大仲馬立刻回信:「喝香檳酒和約翰尼斯堡酒吧,你們好換換口味。」 不消說,大仲馬的日常開銷更大了。這裡的餐廳幾乎是公開開放的。無論什麼人,都可以在這裡受到款待。更有甚者,作家和藝術家凡是經濟稍有困難的,就長期寄居在「基督山」。光這些人,每年要耗費大仲馬幾十萬法郎。 但是在「伊夫島」,大仲馬畢竟獲得了相對的平靜。升起吊橋,與世隔絕,他經常一連數日通宵達旦地寫作。他埋頭在幾種顏色的稿紙堆裡:藍紙,寫小說;粉紅紙,寫文章;黃紙,寫情詩。他的許多著名小說都是在「伊夫島」完成的。這期間,他創辦的歷史劇院正在興盛階段,他還為這個劇院把自己許多小說改編成了話劇。 「啊!『基督山』是人們迄今所做過的最美妙的瘋事之一,是迄今從未有過的最堂皇的糖果盒。他已經為此花了40多萬法郎,要完成這項工程還得再花10萬法郎。我昨天發現,建築這座小城堡的那塊地皮,是一個農民賣給大仲馬的,空口無憑:他完全可以要求拆除城堡,收回土地,種他的蔬菜。沒有字據,沒有契約,便到別人的地皮上去建築一座奇跡!由此可以對仲馬其人管窺一斑!」巴爾紮克參觀了大仲馬的新居之後,有些嫉妒同時又有些幸災樂禍地說。 的確,從「基督山」的興建,從「基督山」的建築風格和那裡的生活方式,我們可以發現大仲馬的一切特點:揮霍和慷慨,熱情大度和不拘小節,善於幻想和缺乏遠慮…… 不過,大仲馬在「自己的」城堡裡並沒有逍遙多久。逼上門來的債主與日俱增,從出版商到合作撰稿人,從珠寶商到鞋匠,數以百計。1849年,法院執法吏來採取行動了。他們拿走一切可以拿走的東西:家具、車輛、繪畫、書籍……直至動物。至今在巴黎法院的案卷裡,還保存著這樣一張字據:「茲收到兀鷹一隻,估價15法郎。」不久,城堡也被查封了。大仲馬想方設法要保住城堡,終歸無效。可歎的是,他耗盡222500法郎的心血經營起來的「地上天堂」,後來在拍賣場上只以30100法郎的低價就讓一位美國牙科醫生買去! 得知大仲馬破產的消息,巴爾紮克在給韓斯卡夫人的信中心有餘悸地寫道:「我在報上看到,星期日拍賣仲馬在「基督山」的全部動產,房子已經賣掉,或者即將賣掉。這消息使我不寒而慄。為了避免同樣的厄運,我決心夜以繼日地工作 巴爾紮克和大仲馬是同一時代的兩位令人矚目的小說家。他們之間有很大的區別:巴爾紮克揭露資本主義社會裡金錢萬惡的黑幕,大仲馬抒發過資本主義制度下以金錢實現社會正義的幻想。但在現實生活中,大仲馬一次又一次地陷於破產的窘境,巴爾紮克則至死都在受著債主們的追逼。他們終究都未能逃脫金錢勢力的魔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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