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大仲馬 | 上頁 下頁


  2. 廣收博取

  仲馬定居巴黎,並不是為了繼續過文書生涯。自從見了塔爾瑪,做戲劇家已成了他惟一的志向。他這次到巴黎的第一天就去看戲。此後,更密切地注視著巴黎戲劇界的一切動向。早在18世紀啟蒙運動作家盧梭的時代,浪漫主義的主觀情緒的抒發在法國文學中就開始抬頭,古典主義的唯理主義傾向就受到挑戰。但是直到19世紀20年代,當英國的拜倫、司各特、華茲華斯和德國的歌德、席勒已經把浪漫主義文學推向極大繁榮的時候,法國文學依然是老態龍鍾的古典主義和拙劣的偽古典主義居於統治地位。這一情況在戲劇界尤為嚴重,17世紀法國古典主義戲劇以及當代戲劇家的偽古典主義戲劇,霸佔著法國戲劇的聖殿——法蘭西喜劇院。雖然1823年在作家夏爾·諾蒂埃的兵工廠圖書館的客廳裡成立了第一屆浪漫主義文社,但革新的目標並不明確。而未能躋身于第一屆文社的仲馬,卻在良師益友拉薩涅的啟發下,較早地認識到法國迫切需要一種新的戲劇。

  拉薩涅是奧爾良公爵私人秘書處的副主管,仲馬的頂頭上司。仲馬進公爵府那年,拉薩涅還不到30歲。他為人正直、善良,有扎實的文化教養,業餘從事輕鬆喜劇的創作,還是幾家自由派報紙的撰稿人。由於仲馬也喜愛戲劇,兩人意趣相投,認識不久就成了知心好友。

  拉薩涅赤誠的友情、富有真知灼見的言談和兄長般的循循善誘,使初來巴黎定居的仲馬得益匪淺。

  拉薩涅最不屑於偽古典主義戲劇。一提起那些以模仿17世紀古典主義作家為能事的當代的偽古典主義者,這位通常十分厚道、寬容的人也不禁嗤之以鼻:「老阿爾諾的《翟爾瑪尼古斯》嗎?——拙劣!小阿爾諾的《雷古魯斯》嗎?——平庸!若沒有塔爾瑪和瑪爾斯小姐擔任主角,他們的戲連10場也演不了!」

  拉薩涅對於法國戲劇的前途同樣有明確的看法:偽古典主義將很快被人們忘卻;必須向英國、德國的浪漫主義者學習。但不是模仿,而是在學習的基礎上創造。拉薩涅向仲馬預言:「你將會看到更大膽的作家突兀而起。」他鼓勵仲馬:「爭取做這些人中的一員!」「學習吧。」拉薩涅要求仲馬,「既不要編造喜劇,也不要編造悲劇和正劇;要著眼於情欲、事件、性格;把這一切都在你的想像中熔於一爐,鑄造出科林斯的青銅像似的人物!」「科林斯的青銅像是什麼?」

  「你不知道嗎?這真是你的幸運!這樣你就可以自己來學習;你將不受其他的限制,而只憑著自己的智慧,不受其他的影響,而只依靠自我的教育。」

  拉薩涅還為仲馬制定了廣泛的閱讀計劃。戲劇方面,仲馬沒有讀過埃斯庫羅斯和莎士比亞的作品,對莫裡哀的作品也涉獵得很少。現在他必須讀而且反復讀這些人的作品。為了弄清一種戲劇的來龍去脈,他應該從莎士比亞往下到席勒,從莫裡哀往上到泰倫提烏斯、普勞圖斯、亞裡斯托芬。在詩歌方面,古人中要讀荷馬、維吉爾、但丁的作品,近人中要讀拜倫、歌德、彌爾頓、拉馬丁、雨果的作品。至於小說,歌德、司各特、庫柏的都在必讀之列。這書目可夠長的。然而還沒完——「你還得讀法國歷史。」拉薩涅說。

  「為什麼?」仲馬問。

  「因為我們需要法國的歷史小說和戲劇。」

  「法國歷史多沉悶啊!」

  「誰說的?」拉薩涅難得這麼激動,「你先去讀,然後才有資格發表意見。」

  「那麼該讀些什麼呢?」

  「啊!一大批作家;茹安維爾、弗華薩爾、夏特蘭、聖西門、拉法耶特夫人、黎世留……」

  「一共要讀多少本?」

  「大概有兩三百本。」

  「你都讀過嗎?」

  「當然嘍。」

  「我一定要讀嗎?」

  「如果你想寫小說,那麼不但要讀,而且要記在心裡。」

  「天哪!我以前浪費了多少光陰呀。」

  「那就彌補失去的時間吧。」

  對善良的拉薩涅的建議,仲馬起初並沒有認真照辦。他忙於同阿道爾夫·德·勒萬合寫輕鬆喜劇。這種對白和詩文相雜的劇種,當時很賣座,收入較多。不過他們接連寫了好幾出輕鬆喜劇,竟沒有一出被人採納,白白花了許多力氣。於是他們決定同大名鼎鼎的輕鬆喜劇作家皮埃爾·約瑟夫·盧梭合作。爭取盧梭的合作可不容易。此人不聽瓶塞響、不見潘趣酒火苗是不寫東西的。為了勞動他的大駕,仲馬和勒萬不知耗費了多少酒。終於有一天,仲馬在席間講了一個自己當年打獵的故事,盧梭認為是寫一出輕鬆喜劇的材料,商量好提綱,三人便分頭執筆。十來天的功夫,寫成了劇本《狩獵與愛情》。這劇本居然被昂比古劇院搬上舞臺。雖然仲馬知道這算不得真正的戲劇文學,但是第一次用自己的筆掙了五十法郎,他還是滿意的。他和拉薩涅根據《一千零一夜》中水手辛巴德的故事寫出的《婚禮與葬禮》,卻在輕鬆喜劇院首次上演就遭到冷遇。

  誰知道還有更掃興的事在等著他。《婚禮與葬禮》首演失敗的第二天,仲馬剛進王宮花園的辦公室,拉薩涅就悶悶不樂地告訴他:「烏達爾先生怪我把文學愛好傳給了你,他說這種愛好會葬送你的前程,要求我們放棄文學。」這消息給了仲馬很大的刺激。他徑直走進秘書處主管烏達爾的辦公室,眼眶裡滿含著淚水,聲音卻還鎮定。他指責烏達爾先生強迫他全家只靠每月125法郎的薪金生活(他的薪金已經加了一次);並且說明他寫劇本並不佔用辦公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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