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大衛·奧格威自傳 | 上頁 下頁 |
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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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裡邊寫這些文字的這間屋子,已經住過了36代主人。城堡的石牆厚達10英尺。聖吉恩塔(St.JeanTour)、聖喬治塔(St.GeorgeTour)、赫特利塔(I』Hotellerie Tour),以及拉夏普爾塔(laChapelleTour)都是在14世紀加建的。小禮拜堂下面,有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地牢,離教堂不遠處,還有個以前的多佛主人用來續死敵人的行刑地。 當美麗的導遊帶你參觀多怫時,你看到的第一個景色(我也希望你會先注意到)就是蜿蜒在堡壘之下的維尼(Vienne)山谷。但是,我第一次到多佛時,給我印象最鮮明的卻是前主人尤金朗德·沃吉(Enguerrand deVergie)的個性。當時他已經70歲了,高大、和藹,一輩子都花在娛樂朋友上。他養了一百隻獵鹿犬,整個冬天,每個禮拜打兩次獵,每次打獵結束時,多佛的總管都準備便餐。他的朋友不跟他一起去打獵的時候,就射殺他畜養的雄雞取樂,或參觀他的賽馬馬廄,或者欣賞他在週末從巴黎請來的劇團的表演。在我認識他之前的幾年,有一次他騎馬在樹林裡飛奔,一根樹枝插進了他的胸部,把他從馬鞍上吊起來,他的馬還在跑,而他的腳還勾在馬樓裡,他幾乎被撕成兩半。之後沒多久,他的家族生意的經理人侵吞了他的財產,因此他不得不變賣餘下的所有財產。我實在無法狠下心讓他搬出這個他住了一輩子的地方,所以就讓他跟我們住在一起,享受他原有的一切,直到不久前他去世為止。 尤金朗德在幹壕溝中豢養野豬。廚子把剩菜從窗子裡丟出去喂它們。夏日炎熱的傍晚,豬圈散發出令人難忘的臭味。有一頭好脾氣的母豬,總是被用車子運到附近的森林裡放出去,然後被獵犬追逐。通常半個小時後,母豬就玩厭了這個遊戲,自動回到卡車裡,再被載回家。有一天它產下了一窩小豬,共有九頭,並帶著這些小寶貝們打開了壕溝與庭院間的活門,逃走了。 多佛的葡萄園每年可以生產出6000瓶葡萄酒。有一次我把一杯葡萄酒給一位來自波爾多(Bordeaux)的品酒專家品賞,他聞了聞,淺嘗了一口,含在嘴裡研究了一下,再吞進肚子。「這根本就不是酒,簡直就是汽油!」於是我砍掉了所有的葡萄藤,改種小麥。尤金朗德把他酒窖裡的藏酒也賣給了我,那些都是來自波爾多和勃根地(Burgundy)的良品,但是尤金朗德保存那些白葡萄酒的時間太長了,找不得不忍痛扔掉了700瓶。「帶著連軟木塞都沒拔開的酒瓶死去的人,要下地獄。」 尤金朗德一直相信,多佛堡在法國大革命時代的主人在被送上斷頭臺之前,把所有的財寶都埋在了地下。於是他雇了專門尋找水源的人來勘探寶藏的藏身之處。多佛堡的園丁們也把大部分時間花在挖掘寶藏上。由於對水源探測者缺乏信任,我寫信去美國買來了一部金屬探測器,結果它找到的唯—一件財寶是個煤油桶。我的下一個大發現是一個土堆,當地兩位考古學家認定它是鐵器時代的古墓,我挖開了它,但只挖出來一些赤陶碎片,年代還不到400年。所謂鐵器時代的古墓,鬧了半天,原來是一個18世紀的捕兔陷阱。 我買下多佛堡後不久,周遭田園式的寧靜就受到了村長的威脅。他是巴黎大學的數學教授,他想出了一個把我們這個恬靜安逸的山谷變成一座大型水庫遊樂區的主意,計劃中還包括配套的停車場、野餐區,以及運動場。一大群推土機將用四年的時間進行必要的挖掘工作,而多佛的生活也將變得像一場沒完沒了的坦克大戰。村裡的許多人在山谷裡擁有土地,他們非常樂意把它們賣個好價錢。商店的店主們也認為這個計劃將吸引來大批遊客。連教區的牧師都贊成這個計劃。 當村長發現我是唯一反對他這個夢想的人時,就特地來拜訪我。「奧格威先生,您真是神通廣大。我知道您已經把建設部(Depart-ment of Equipment)部長叫到您在紐約的辦公室去,要他反對我的計劃。」這真是太誇張了,我的確見過那位部長,但那是為其他的事情。這位村長接著威脅我:「我們地方政府有權讓公路穿過您的土地。如果你繼續阻撓我的計劃,我會把您的土地規劃成三線道的高速公路。」這樣也嚇不倒我,他又改為利誘:「您的養子是位建築系高材生。您想他會願意幫我們設計運動場嗎?」我只能回答他,我自認是多佛的護衛者,多佛堡是波亞圖省(POitu1)重要的歷史古跡,我有責任保衛它,讓它免於受到肆意破壞。我們之間的爭執持續了好幾年,直到法國政府把這個山谷明定為歷史古跡保護區,這個威脅才算解除。老天有眼。 我對多佛堡的保護義務,並不是說說笑笑就能承擔起來的。我發現多佛堡的地基建在沙地上,結果古堡正在慢慢往河裡滑,牆上也出現了大裂縫。我得把地基往下紮,直到它落實在岩床上,這個採礦般的工作用了兩年時間。接著張伯瑞·法蘭克斯首相(Chambre FrancoisPremier)住過的房間的天花板上的16世紀壁畫又開裂了,我只得從佛羅倫薩找修復專家來拯救它們。現在屋頂又全壞了,如果這本書能有一些收益,就可以幫我換個新屋頂了。 多佛堡鬧鬼嗎?前幾天我對園丁說:「那些工具放在從前牧師的房間裡不知道有多久了,我想,把它們放在倉房裡更合適。」園丁也同意我的看法,並自告奮勇地幫我一起去搬。我們剛走到那間房門口,裡面就發出了一片唏裡嘩拉的嚇人響動。所有工具偏偏在那個時候從牆上掉了下來。 我們的花園正在成為全法國最香的花園。我將花園分隔成一些隱密的空間,分別用長青樹樹籬圍起來,裡面都用花盆種滿了以香氣聞名的植物——古式的灌木玫瑰、莢迷屬植物、月掛、山梅花、冀香草、木蘭、醉魚草、西金斯夫人石竹(Mrs.Sinkins Pinks,為了紀念我的母親)、史賓賽前期甜碗豆(Prespenser sweet Peas)、天芥菜、特維西恩黃水仙(Trevithian daffodils)、百合、金銀花、紫丁香、煙草花,以及古代開整串花的橘樹。 來這兒的觀光客對多佛建築藝術的歷史沒有多少興趣,但是他們對地車和那座很小的獵鹿博物館卻興味盎然。他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看一看這裡的主人,但是從沒有人認出那個正在修剪玫瑰花的衣衫襤褸的老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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