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文學 > 第四級病毒 | 上頁 下頁 |
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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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幾個重大問題。現在這一樁完全可能引起大喊大叫的拉沙熱病例,就發生在芝加哥近郊,必然會有很多人對此發生興趣,其中大多數人想知道的是這種疾病會不會擴大,造成更大的感染。從另一方面說,我們還算運氣好,由於艾滋病的流行,醫務界人士普遍提高了對傳染性疾病的警覺性。這種條件幾年前是絕對沒有的。大多數醫生和其他方面的保健工作者都知道糞便和血液有感染的危險。在處理病人的時候,他們的態度和做法都有了徹底的改變,只要是接觸血液和分泌物都會自動戴上手套,尤其十分小心,提防出現針刺這類事故。這種警覺性甚至擴大到處理並未確診為艾滋病的患者。他們說起來也有相當的理由,既然沒有可靠的檢疫手段,誰也不能絕對肯定不是艾滋病病毒攜帶者。實際情況也證實了我的看法。醫院裡的所有醫生,包括保健醫院門診所一開始給阿茲基韋做檢查的也在內都沒有感染上拉沙熱,就是因為他們在提高了警覺的前提下,都嚴格遵循規定的預防措施了。 正當阿茲基韋的醫生們準備給他提供維持生命的護理時,他開始出現常見於嚴重拉沙熱患者的後期現象:成人呼吸困難綜合症。珍妮·桑德斯在塞拉裡昂經歷的就是同樣情況。簡單說,阿茲基韋的血液得不到足夠的氧分,因為他的肺葉已經無法通過循環系統供氧。拉沙熱病毒出血熱造成毛細管嚴重損傷,破壞了整個向氣管和組織供氧的細密網絡。肺葉部分情況尤為嚴重,所有微小血管出現滲漏,肺部積液。幾乎就像把人漫在水底下一樣。為了幫助呼吸,阿茲基韋用上了呼吸器。同時也插上了斯旺·甘氏導管,既監視也幫助他已衰竭的心臟。 由我一個從未與阿茲基韋見過面的醫生作出建議,麻醉師給他施行了插管術。醫生們也給他做了維持生命的護理,裝上了呼吸器。都服從於一個共同的目的,證實我們這些服務於「疾病控制中心」人員的信念。 看來我所提出的措施對阿茲基韋是不夠的。阿茲基韋開始接受維持生命護理才不過兩三小時就出現心率衰竭,宣告死亡。此時雷巴抗病毒素尚未從加利福尼亞運到。 我離開辦公室正打算隨隊去機場,蔡斯醫生跑來告訴我阿茲基韋的死訊。這支隊伍已經不再需要,庫卡開始拆卸他的移動性實驗室。除非再發生二個病例,暫時是用不上它了。如果病例多,我們會作好充分準備的。毫無疑問,這一次病例牽扯了很多人,再出現後續病例肯定有可能。我只帶了一個人同行,他就是年輕的醫務官加里·霍姆斯(Gary Holmes)。對加里說來,這次去芝加哥是他第一次處理出血熱,確實是一個相當激動人心的開頭。 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為後續病例建立偵察網。完事之後還有另外一個問題要處理。 「我們怎樣處理屍體?」蔡斯醫生打電話問我。 我建議他做一個肝臟生理解剖和血樣分析。人雖死去,我們也應該予以確診。我還對他強調說,凡是接觸屍體的人都要戴上手套,穿上外衣,配備一定的隔離用具,確保安全。千萬千萬注意,避免鋒利器械意外事故。我還進一步提議對屍體進行防腐處理,因為尼日利亞人與我們習俗不同,不會接受火化。防腐處理有可能殺死殘存的病毒。對此,我仍然不放心。究竟該怎麼樣處理遺體,反正只能是他們家屬的事。我只想再提一條建議,請他們喪禮中不要敞開棺蓋。 到達芝加哥以後,我同加里找遍了接觸過這一病例的所有的人。阿茲基韋得病前後的完整過程終於拼湊了出來。問題越來越明顯,事情應該出在尼日利亞。這方面的問題我們放在後面再說,就眼前來說,我們急於要辦的事,一定要把接觸過的人都找齊,並詳細瞭解每個人接觸的程度。凡是與阿茲基韋有過密切接觸的人心須置於觀察之下,非長達三周不可,如果確有病毒存在,此時必會發作。我們認為感染危險性最大的人應該是他的妻子和孩子。所以,全家都服用了口服雷巴抗病毒素。 兩天以後,我們正在阿茲基韋家同他全家談話時,維羅妮卡接到了阿茲基韋妹妹瓦萊利亞從尼日利亞打來的電話。她已經接到了阿茲基韋的死訊,但是這個電話是說別的情況的:阿茲基韋離開尼日利亞以後,家裡又有別的人也傳染上了同樣的疾病。28歲的另外一個妹妹和一個只有8歲的叔伯兄弟也得了病。這兩個好不容易逃脫了厄運,而阿茲基韋另一個36歲的弟弟,本人也是個醫生,卻因此送了命。死亡的時間差不多也在芝加哥的阿茲基韋病逝前後。瓦萊利亞還告訴維羅妮卡說,全家都在想方設法同每個參加過葬禮的親戚朋友聯繫,打聽他們是不是也出了問題。此事做起來並不容易。有些人住得太遠,一時半會兒也不一定找得到他們。對全家來說,這真是一場惡夢。 就我而言,應該瞭解的情況還要多得多。比如說,我們需要找到一個尼日利亞當地人,還得是一位有經驗的專家。碰巧我想起了一個合適的人選。他就是大家稱作沃爾(Wule)的奧那沃爾·托莫裡(Oyewale Tomori)。沃爾也曾經在「疾病控制中心」工作過。現在是尼日利亞伊巴丹大學病毒學教授。尼日利亞的電訊設備要比塞拉利昂強得多,能保證通話。用電話同他聯繫,很方便,也不會耽誤事。他聽我給他講了阿茲基韋的情況後,一口答應馬上親自去埃克波馬一趟,在現場好好摸摸情況,看能否發現些什麼。這就引起了下面一次對我們說來真可以說是沒有先例的、十分錯綜複雜的調查。那一部分的故事得由蘇來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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