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文學 > 第四級病毒 | 上頁 下頁 |
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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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會上的報告引起了相當轟動。這使我們驚奇。其所以那麼轟動,原因之一是我們給會議帶來了新信息。直到那時,普遍被接受的知識是,退伍軍人病完全是通過空調器感染的。我們告訴他們,退伍軍人病病菌能夠在熱水器和淋浴噴頭中生長。另一原因是,具有像珍妮那樣專長人才是罕見的,她如此地精通管道材料。她的影響還因她年輕、金髮和美貌而增強。 那天晚上我和喬通了電話。他說來接我,但又說他不知道我住在那裡。 「我有好多年沒進城了。」他說。 他駕駛一輛破舊的鴻達牌轎車(這輛車後來被稱為「喬車」)設法找到了我。 他來到旅館的大廳,作自我介紹,然後帶我去參觀「疾病控制中心」,我興奮極了。「疾病控制中心」是我心目中的麥加聖地。我對「疾病控制中心」的規模之大,對它的人員那樣無拘無束和友好的態度,深感驚訝。在喬的辦公室裡,我們深入討論了病毒性出血熱的病理生理學。這是今後我們多次各自或共同還要涉及的題目。他談到的每個問題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發現他既是一個好的聽眾,又是一個健談的人。這正是我需要的科學的反饋。 自然,我急於告訴喬我在波登剛剛完成的實驗。 我們有數據證明,血小板和內皮細胞在顯微鏡下看來遭到破壞之前很久便失去了它們的功能,我解釋道。「我已經基本上證明,猴子的死亡是因為它們的循環系統不能保持其自身的完整性。」 用簡單的話來說,血液沒有凝結是因為在正常情況下有止血功能的血小板不起作用了。因此結果可以想見。先是血液不會凝結,然後它通過血管的遭到損害的襯裡滲漏到外面。患者於是多處出血,肺和各種組織被從血管漏出的血液浸泡成漿狀物。奇怪的是,雖然不管疾病對循環系統有多大損害,它並不破壞器官本身,同一種常見的被一些電影和暢銷書所散佈的錯誤的概念恰恰相反,生命器官並沒有像有一位作者形容的一樣被液化或變為大雜燴。事實上,病毒性出血熱症的神秘之處是無論用肉眼或在顯微鏡下加以觀察,那些器官顯得相對地完好無損。仍然有很多看上去健康的組織保留下來。事實上,有時你知道患者死去的唯一方法是因為在你面前有一具死屍。 我所建議的是即將死亡的患者的災難性的崩潰,是功能性的,而非生物化學性的——就是說,並沒有細胞的破壞。這就是為什麼這種病發生得如此地快,和如果患者痊癒的話,為什麼痊癒得也如此地快。如果我們能使患者度過危險階段,那麼康復將是完全的。這就讓我們有機會想出辦法來對付埃波拉病。 喬對我的發現極感興趣。他曾經見到過許多患者迅速地完全康復,但不能弄清其原因,而現在我提出了一個較好觀點來解釋病毒性出血熱症的細胞學和病理學。喬曾在西部非洲進行過大量的屍體解剖,他在要弄懂這種病毒如何行事的努力中一再陷入困境。 這種關於致命疾病的深入討論自然地刺激了我們的食欲。喬請我吃飯,我欣然從命。 第二天我離開亞特蘭大去訪問設在馬裡蘭州費雷德裡克(Frederick)的迪特裡克堡(Fort Detrick)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所。在門口一位士兵接待我,堅持留下我的護照才讓我進去。我見到了卡爾·約翰遜(KarI Johnson)和C·J·彼得斯(C·J·Peters)。後者是疾病評估部主任,是個舉止文雅的人。雖然我說不清楚他是否記得我所做的工作,但他確實提到了它。我在訪問中遇到的第三個人是吉恩·約翰遜(GeneJohnson),軍隊中研究埃波拉病的人,也是負責他們正在進行的猴子實驗的科學家。他告訴我他將要「完全地解決這個病理生理學問題。」我對此感到懷疑。他的方法給我的印象是有問題的,因為他主要依靠屍體解剖。我想假如患者一旦死去。發生的那些關鍵的事情也就過去了,不會留下什麼痕跡的。 1983年11月我再次和喬相遇。他是從紮伊爾回來途經倫敦的,他是去進行紮伊爾的第一次艾滋病調查的。他到達倫敦後找不到我。顯然是戴維·辛普森給錯了電話號碼。經向查林·克羅斯(Charing Cross)旅館查詢,他繼續努力尋找我。當喬下定決心去做什麼事情時,他不會讓任何東西把他擋住的,當然不會被英國電話系統難倒。最後他終於找到了我。鑒於他所遭遇的麻煩,也因為他對我的工作所表現的興趣而感到榮幸,我愉快地請他出去吃了一頓美餐,整個後半夜我們坐在我在溫布爾頓(Wimbledon)起居室的地板上興高彩烈地談論科學,直至淩晨,第二天我送他去機場,他搭乘回亞特蘭大的班饑。在他正要登機時,他說:「你一定要到亞特蘭大來,在拉沙病人前重複你的埃波拉病實驗。」 那是在我們打賭的時候。我告訴他,拉沙病的秘密可以在血小板中找到。 「不,」他說,「拉沙熱病例中血小板是正常的。」 我們一致同意打賭的贏家將得到一瓶好酒。 一直到1984年我才有機會要求得到這瓶酒。同技師希拉·米切爾(Sheilamiichell)和唐納·薩索(Donna Sasso)一起,我在「疾病控制中心」的實驗室套間裡做了一次有關拉沙病的實驗。我得到同我預言相同的結果。喬非常雅致地承認了這點並請我出去午餐。作為一個寬厚的勝利者,我不在乎分享這瓶酒的一小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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