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文學 > 第四級病毒 | 上頁 下頁 |
四九 |
|
這給了我很好的印象,這說明萊爾選中的人是好樣的。羅伊顯然是一位天生的旅行家,證明他是位精明、機敏的調查研究人員。有他在身邊,我感到幸運。警察飛行員將繼續把我們送往恩紮拉。這個消息太好了。要不然我們得乘坐聯合國的卡車,經歷一次艱難的、塵土迷漫的長途旅行,或者更糟,得乘商用車輛,與羊和雞一起瞞珊而行。如果乘汽車,我們勢必得躲過為禁止旅行和維護防疫線而建立起來的路障,或是要一路向他們解釋我們前來的原因。 現在有了運輸工具,我們就可以出發去恩紮拉丁。越快越好。因為一旦駕駛員聽到了有關流行病的情況,他們對整個計劃的熱情肯定會下降。不過,他們同意繼續飛行。我們到了恩紮拉,找到了住處,然後出發去延比奧調查受到埃波拉感染的病人。在延比奧醫院的搖搖欲墜的小屋裡,我們兩人跪在地上,僅靠煤油燈的燈光開始察看病人,為他們抽血。那天晚上我分離出了血清,這樣,飛行員回亞特蘭大時就能將這些寶貴的抽樣帶走。 第二天,飛行員愉快地上路,帶著血液抽樣回到喀土穆。我們的初步工作完成了。現在要安頓下來繼續我們的調查,看能否控制疫病爆發。 到達這個小鎮兩個晚上以後,我遇到了意外事故。那天早些時候來了一位老婦人,她來自埃波拉確已發生的地區。她發著高燒,神志失常,還在抽搐。在我跪著從她手臂上取血樣時發生了事故。當我開始抽出注射器的栓塞時,她猛地動了一下,這時針頭滑落了,刺破了我的手套,戳進了我的拇指。 當沾滿埃波拉病毒的針頭刺破了你的皮膚時,你存活的可能性等於零。我繼續工作——沒有別的選擇。那天傍晚,羅伊通過靜脈注射輸液管為我注射了我們帶來的埃波拉免疫康復血漿。我可能受到了感染,也可能沒有。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來檢驗。 現在別無其他選擇,只有時間才能證明我是否受到了感染。我們繼續進行調查,現在情況特別緊急,因為我們兩人都不知道還剩下多少時間,假如我病倒了,我就得停止工作。工作一停止,調查也就停止了。在我血液裡可能按指數繁殖的同一病毒在恩紮拉附近繼續傳播。我打定主意,如果我不能在自己體內制止這一病毒,也不能讓任何事情阻止我去防止這種病毒傳染給別人。 這一次我決定要在現場用海倫精心包裝的試劑對埃波拉作出診斷。但我還需要一些專門設備。我幸運地找到了1976年埃波拉爆發時的一位老朋友西蒙·范·紐文霍夫(Simon Van Nienwenhove)。西蒙曾沿著更加靠南的路線尋找紮伊爾埃波拉病的發病根源。他仍然在這個地區工作。他是一個比較粗壯的比利時人,看起來像一個16世紀佛蘭德富裕的坐在那裡讓人替他畫像的自由民。雖然他外表輕鬆,甚至有些懶散,但實際是個對工作入迷的人。他的目的是消滅非洲一種厲害的流行疾病嗜眠症。 這種病是由一種惡性單細胞寄生蟲侵入血液和大腦引起的。在某些方面,它有點像瘧疾,不過它不是由蚊子而是由一種特別髒的、名叫采蠅的昆蟲傳播的。西蒙渴求簡樸,過著隱居的生活,由一位忠實的非洲職員照顧他。他把他作實驗室用的小屋慷慨地給我們做住房。他一點不擔心我們會把埃波拉病毒帶進他的設備裡。他在非洲危險地區裡生活大久了,不會為此感到不安。此外,他相信我們的技術專長。他的實驗室還有一個有利條件。有一個汽油發電機供電,還有一個用煤油作燃料的冰箱——一件意外的奢侈品,這使我們不必再手搖曲柄來分離血液,因為冰箱能起同樣的作用。我要做的只是將抽樣直立著放在冰箱內過一夜,而不必用機械方法把病毒或血漿與血液分開。第二天早晨,血細胞就會凝結,沉澱到試管的底部。我可以輕易地將浮在上面的、金黃色的血清取出,但我必須記住血清裡可能充滿了病毒。 每天清晨一開始,我們都重複著同樣的工作。我走進實驗室,開始用移液管把病毒吸進合適的小瓶裡用作試驗。用螢光抗體試驗就能完成這一工作。海倫已經為我們準備了一些玻璃片,上面用伽馬射線使其不能活動的、受到埃波拉感染的細胞。我把血清滴在玻璃片上,加上一滴液體附上螢光標記,然後在顯微鏡下進行觀察。如果它閃閃發亮,那就是陽性。通常我要等到一天結束時才去看這些玻璃片。但是在目前情況下,我試圖儘早把試驗做好。我們需要儘快知道誰是陽性。就從冰箱裡拿出每一個抽佯,然後對它逐個進行觀察。我試圖集中精力盡可能客觀地做這件事,但是現在我還在著重尋找一位病人的名字。當我知道那塊玻璃片就在我面前時,我把它放在了一邊。 最後,直到其他玻璃片全部觀察完畢後,我才鼓起勇氣去看那最後一塊玻璃片,這是延比奧醫院那位老婦人的抽樣。如果玻璃片上的黃色螢光染料發亮。那我就受到了感染。不幸的是,即使呈陰性,也未必意味著我沒有染上此病。這位婦女的病可能是早期,因而不可能產生抗體。我希望她能活得久一些,這樣我可以取得第二個抽樣。我的心在跳動。我似乎看到我的妻子香依和三個孩子已回家了。我最小的孩子安妮才三歲。我是他們唯一的贍養人——當時我的妻子沒有工作——的確,我享有政府標準的人壽保險,但我不想讓家人依靠這一保險過活。我想,為了他們,我也不能病倒。 我猶豫了一會,然後調整光源,最後把玻璃片放在顯微鏡下。調節旋鈕,把焦距對好,這樣我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細胞。為了集中注意力,這是我所能做的一切。 我對自己說,要把這個血清看作是別人的。它和我沒有關係。 當我調整顯微鏡時,細胞開始成形了。我尋找著。在我來回觀察玻璃片時,看到的細胞都呈灰色、綠色和黑色。我已能十分清楚地看到它們的輪廓和細胞核,到處附著螢光的斑點。沒有明確的稠合物,我已把它們洗得很乾淨。我檢查了陽性控制:它呈黃色,在閃閃發光。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