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文學 > 第四級病毒 | 上頁 下頁
二八


  §與死人同機

  蝙蝠的排泄物會否是埃波拉病毒的載體呢?如果是,病毒又怎麼在蝙蝠體內生存呢?那就得假定病毒相對說來對蝙蝠無害,而對於人類和其他靈長類動物則是致命的。這並不是不可能,因為我們現在知道不同病毒有不同的適應性。但是要證實蝙蝠要對蘇丹或任何其它地方的埃波拉病毒負責就困難了。我們沒聽說過蝙蝠與紮伊爾的埃波拉病患者接觸的報導,但由於非洲到處都是蝙蝠,這也不能說明什麼。

  猜想棉紡廠是恩紮拉瘟疫的傳染源並不能說明它一定就是。要解開這個謎,必須進行廣泛的調查以證實蝙幅是否載有病毒。我當時不可能大量取樣測試蝙蝠是否廣泛受病毒感染以致傳播該種疾病,或者是它們沒受過感染。幾天後到達的世界衛生組織蘇丹小組收集了幾隻騙幅,然而樣本不夠,他們不僅沒能分離出埃波拉病毒,也未能說明任何一隻蝙蝠與過去曾發生過的瘟疫有關。

  由於人類很少從自然載體中傳染上疫病,所以不論病毒來自什麼動物載體,病例也不會很多。1978年,卡爾·約翰遜一行對非洲的叢林野獸進行廣泛搜尋以發現埃波拉病毒的載體時,曾對各種蝙蝠及其他獸類作過試驗。後來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所(United States Army Medical Research Institute ofInfectious Diseases,USAMRIID)的吉恩·約翰遜(Gene Johnson)又曾對一可疑的蝙蝠洞穴進行過一次徹底的閃電式調查,他掌握的原材料比我們多得多,但也毫無成果。

  瘟疫能否從蘇丹進入紮伊爾,對此我是有懷疑的。假若病毒是由蝙蝠攜帶的,那絕不會只是一隻蝙蝠而已,如我在此之前說過的那樣,人類的交往也不像是傳播的渠道。誰會千里迢迢地從恩紮拉到揚布庫去呢,他在幾乎無路可走的漫長道路上跋涉又為了什麼呢?那裡沒有生意可作。恩紮拉棉紡廠生產的棉紗和布是通過朱巴運往喀士穆或是內羅畢的。無法從紮伊爾出口,紮伊爾也沒人會買。

  離開恩紮拉之前,我寫了封信給唐·弗朗西斯(Don Francis),他後來成為暢銷書《樂隊繼續演奏》(And the BandP1av 0n)的已故作者蘭迪·希爾茨(RandyShiltz)關於人類免疫系統不全的主要顧問。唐是我的一個朋友,他曾參與在蘇丹境內的一次天花疫病調查。通過無線電波傳播我得知他現在參加了世界衛生組織的一個小組,現在仍滯留古巴。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他會來恩紮拉,也願意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信中我提到埃波拉的第一個病例。告知他死者的埋葬地點。我也詳細地告訴了他瘟疫的發生情況以及如何去尋找醫生和存活者。應該說這是我帶著十分滿意心情寫下的一封信,因為它說明我是進入恩紮拉的第一個調查人。後來他告訴我說,他看到那封信時既驚訝又高興。

  在恩紮拉呆了三天之後,我決定離開。雖然調查很有趣,但是再呆下去我也不可能找到蘇丹和揚布庫兩次瘟疫爆發之間的聯繫。我唯一可做的是收集樣品和捕捉一些可能攜帶病毒的動物,但是我沒有條件也沒有儀器來進行如此規模的調查,因此我決定回紮伊爾的揚布庫去,然後再北上,去中非共和國。

  由於我曾成功地進入蘇丹、我想也許我也可能進入另一國境。但當我抵達離邊界約15英里處,發現有一棵橫躺著的大樹擋住去路,既無法繞著它走,又無法截斷它過去。沒人知道為什麼要砍倒那棵樹,但它倒在那裡已經好幾個月了。就算是大樹被搬走也沒用。人們告訴我說還得渡過一條河。那麼說得要條渡船。問題是沒有渡船。

  於是我掉過頭來往回走,到別處去尋找埃波拉病毒。大雨下個不停。紅泥漿路越來越濘滑,走起來十分危險。但是司機滿不在乎,途中我們捎帶上的一個乘便車的人也如此。車子不斷地打滑我越來越膽戰心驚。在非洲,於彈和病毒是我甘冒的兩種風險,然而車禍呢?!我不斷要求司機開慢些,每次他都口中咕喀著表示同意,但仍然照開不誤。

  一路上他都沒有尊重我的意願,顯然現在他也無意改變他的習慣。經過一個名叫比利(Bili)的小鎮之後,他突然一個急轉彎,速度之快使整個車子打滑起來,橡個陀螺那樣打轉轉。窗上顯出各種色彩:綠色的樹、棕黃色的泥巴,紅色的粘上,就好像快放的影片一般。後座中50加侖的柴油桶瘋狂地碰撞著,沒捆住的東西四處飛舞,我摸索著想抓住什麼東西,而吉普車繼續飛速前進,一會左、一會右地激烈擺動,最後終於翻倒在路旁。

  當我睜開眼時,我看到的是天空。我發現我栽倒在司機身上,耳中滿是震耳欲聾的叫喊聲,那是出自搭便車的人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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