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文學 > 第四級病毒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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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的激昂願望是到一個戰區中心地帶旅行,看看自己能提供哪些幫助。當時礦藏豐富的加丹加省已經是個戰區中心地了。他不卷人戰事中的任何一邊。這對於他是個精明的決策。他只對醫療受傷人員發生興趣。在危險面前,比爾無畏地繼續為病者和傷員做手術,有時在槍口下替士兵動手術,一般說來,我想他可能獲得了比預期要多得多的興奮和激勵。那場衝突的確使他有機會遇到一位後來成為有用的朋友的人,就是雄心勃勃的蒙博托·塞思·塞科(Mobutu hse Seko)上校。蒙博托後來掌握了紮伊爾政權(迄今仍掌握著),起初是精明地、後來又結合殘忍與貪婪來統治這個國家。然而後來事件證明,與蒙博托的結識不僅對比爾有利,世界衛生組織也獲益良多。卡爾和喬爾認識到他們要把工作做好,有比爾的幫助情況就好得多。在那個文犢主義嚴重,任何事都難很快辦成——或根本辦不成——的國家,只要蒙博托一句後馬上就成了,如果不順從他的心意,就要付出巨大代價。 到了金沙薩後,卡爾率領世界衛生組織的一些成員留了下來,由喬爾帶一個先遣小組前往北方幾百英里以外的揚布庫地區。長時間高速飛行後的疲勞尚未恢復,喬爾同他的從法國和紮伊爾來的同事們便立即登上另一架航機飛往內地去了。 他們一去就沒有音信了,跟他們的一切聯繫全斷了。 就在這時候,正當卡爾即將在金沙薩進行業務活動時,消息傳來,說馬英嘉已經死了。現在,無可諱言:那無名的疾病已經來到。很少人相信馬英嘉只是唯一的一個遭難者。 所有這些,我全然不知,還在努力想法要從塞拉利昂前往金沙薩。這並不是簡單容易辦到的事。我冒險乘坐一架塞拉利昂的航機,避免坐那顛簸難受的八小時旅程的汽車,來到弗裡敦。接著的問題是弗裡敦還有沒有飛機可乘。往來非洲,向最好的情況說,也是一種碰運氣的遊戲,航班時間沒有保證,常有意外情況。現在,我們如要從非洲這一國家到非洲另一國家,我們常常先繞道飛回歐洲,然後再從歐洲飛往,既方便,又舒服,且安全。我那次之行,則無此條件,時間太緊了。非洲客機的時間表,出名的不可靠。尼日利尼和加納的兩條航線被公認為非洲最可靠的了,也只是在適合他們的時候起飛,極少注意按時間表行事。在某機場肮髒的候機室裡等上一整天,是稀鬆平常的事。使事情變得更複雜的是很少幾個非洲國家跟塞拉利昂建立了外交關係,這就使獲得必需的簽證絕無可能。 即使直飛金沙薩的航班沒有問題,我中途還得先在象牙海岸的阿比讓(Abidjan),然後在喀麥隆(Cameroon)的杜阿拉(Douala)兩地逗留。我沒有這兩個國家的簽證。此外,還得在上述某一地方尋找過夜的住處,要當心我的輕便實驗室的安全。這要靠我的機智以及海關官員的高興。 阿比讓的海關官員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到象牙海岸來有什麼事?他問我。我試著說明:我只需為我自己和我的實驗室找一個地方過夜。他又間:那麼為什麼沒有簽證呢?我編了一個表面上說得通的故事,告訴他在弗裡敦無法搞到簽證,因為象牙海岸在那裡沒有大使館。我接著說明紮伊爾爆發了疫病,需要我馬上到那裡。這難道不好理解嗎。原來他要小費,故意刁難。這是個原則問題。我不打算給他小費,儘管他的要求是在他的合法權利範圍之內。我懷疑象牙海岸是否有人指望能這樣通過美國移民局官員的檢查。作為美國政府的官員,我從未想過採取賄賂這樣容易而且慣例的辦法來解決問題。我想這裡是非洲,如果我不斷地磨他,終歸能使他讓步,至少可以讓我有張床過夜。最後他不再堅持了,但並不完全情願。 「把你的護照交給我保管,」他堅決要求。 我不願交出我的護照。美國護照是有價值的商品,非常值錢,如果交出了,那就做了一件極愚蠢的事。於是我拿出世界衛生組織發的疫菌往射黃卡代替護照遞給了他。他仔細看了會兒,似乎考慮怎樣處理它,最後拿定主意,認為這卡看起來真是正式官方的了,並且知道我在西非進一步旅行還會需要它,就聳聳肩、揮手讓我過關了。 在喀麥隆我不得不重複了在阿比讓經歷的那一套。等我終於到達紮伊爾的首都時,已是10月23日了。那裡的機場,跟我年輕時記憶的完全一樣:貪污盛行,喧鬧混亂,旅客像逃亡者似地在裝備良好、訓練很差的士兵造成的黑暗恐怖氣氛中移動。雖然我沒有到紮伊爾來的簽證,但有一份世界衛生組織邀請我參加這裡疫情調查的證明文件。但那不關緊要,我一說明此行的目的,便毫無阻攔。機場裡人人都熟悉這裡爆發的疫情,馬英嘉之死人人更加知道。他們都不願在辦理手續上糾纏。唯一的障礙在於我帶著輕便實驗室通過海關。 海關官員見到我攜帶的東西,便對我說道:「Qu,est一ce一que vous pouvezfairepour moi aujourd'hui?」(「今天能替我做點什麼嗎?」) 他的暗示非常明白。我對他說,我的實驗室對他沒有用處,如果他要保存它過夜,等我從世界衛生組織找一位代表來取出它時,他的飯碗就要丟掉了。他有點垂頭喪氣,可是他知道他今天要特別發財的好夢和兩杯特好的Simba啤酒全完了。只得放棄。 從海關出來,困乏,等待。卡爾派小組裡的一個人來接我。我一坐進車內,他便說道,「壞消息。」 「疫情已在這裡傳播開來了,人們陷於一片驚慌,恩加利馬醫院已成了隔離醫院。」接著他轉過身來朝我慘然一笑。「歡迎您來到金沙薩,麥克科密克博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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