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裡·S·杜魯門(33)

三三

　　為了恐嚇中國政府，杜魯門在1950年11月30日發表了一份態度強硬的講話，其中多次提到使用「原子彈」的問題，這本來是他用來威脅中蘇兩國的，卻引起了他的盟國的不安。12月4日，英國首相艾德禮來到華盛頓，商談朝鮮半島局勢。

　　在杜魯門與艾德禮的會議中，杜魯門透露出許多美國對朝鮮問題的真正看法。杜魯門認為，在朝鮮的戰爭表面上是南北朝鮮軍隊的對抗，實質上是美蘇、美、中國家間的較量。北朝鮮的軍事進攻，中國共產黨政府的介入，在杜魯門眼中都是受了蘇聯的唆使和慫恿。因此，美國決不能跟中國或蘇聯交戰，那樣會正中「敵人」的下懷。談到蔣介石，杜魯門對之嗤之以鼻，他不認為蔣介石集團在臺灣能有什麼作為，但為了構成對大陸的威脅，美國還是要阻止臺灣的「淪陷」，把它作為「不沉的航空母艦」。

　　艾德禮提出了中國與蘇聯區別對待的觀點。他認為，中國與蘇聯（前身是沙俄）自古以來就是勁敵，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不會受蘇聯控制的，勢必走自己的社會主義之路。他提出，如果讓新中國加入聯合國，就可以用憲章約束它，而它游離於聯合國之外則是一個危險。杜魯門不以為然，他擔心中國進入聯合國後會加強蘇聯的勢力，而且有臺灣問題在，新中國政府也不會與美英合作。最令英國首相擔心的是原子彈的問題，杜魯門保證美國並沒真的打算使用它。雙方最後發佈一個公告，會談便結束了。

　　1950年12月，杜魯門聽到了很糟糕的消息，「聯合國軍」已被迫大規模撤退。很明顯，中國人民志願軍的強大火力把美國人打垮了。同時，麥克阿瑟開始考慮對新中國的行動，他計劃：由聯合國封鎖中國海岸，飛機轟炸大陸；在朝鮮利用國民黨軍隊，還要通過香港把蔣介石軍隊引導到中國南方去。當杜魯門得知這個秘密後，大吃一驚，他驚呼：「麥克阿瑟將軍準備冒險發動一次大戰！我可不這樣幹！」

　　杜魯門並不是真的「愛好和平」，就在亞洲十三國向聯合國提出在朝鮮半島停火的提案後，他公然表示：「我可不願在條件沒談妥時就停止戰鬥！」1950年12月15日，他發表廣播講話，宣佈將進入全國的緊急狀態時期，號召全國人民起來支持美國的「和平行動」。於是，這位「冷戰」總統又把人民拖進了「熱戰」。

　　對於杜魯門來說，1951年的到來是災難性的。

　　麥克阿瑟要求增兵日本，杜魯門卻無一卒可派；麥克阿瑟一再提議襲擊中國東北機場，封鎖中國海岸和利用臺灣部隊，杜魯門置之不理；麥克阿瑟公開指責杜魯門的「無意擴大戰爭」是在「逐漸縮小美軍的陣地」，杜魯門有口難辯。終於，1951年1月1日，中國軍隊佔領漢城，重新將美軍壓縮到南部一隅。麥克阿瑟大發雷霆，他回電國務院，抱怨自己的權力受限，任務和權力不明確，「聯合國」軍已筋疲力盡，士氣低落，後果嚴重。杜魯門雖深感不滿，但為了全域考慮，只得回電安撫他，並說明目前美軍戰略意圖。

　　1951年1月開始，朝鮮半島的對峙軍隊進入相持階段，杜魯門和麥克阿瑟的矛盾也激化了。3月21日，杜魯門發表聲明。他首先指出，現在朝鮮的敵對雙方已恢復到戰前的佔領地區，應該按聯合國決議恢復該地區和平，組成統一的政府，接著，他宣稱聯合國的軍事行動將繼續下去。不幸的是，這篇粉飾太平的聲明枉費了杜魯門的心機。3天后，麥克阿瑟發表聲明，決心用武力擊潰新中國政權。這等於向中國下了最後通牒，引起了國際上一陣恐慌，各國紛紛致電杜魯門要求不要發動對華戰爭。

　　杜魯門忍無可忍了，他認為這是一個職業軍人對他所效忠的政府的不忠，他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計劃一次次地被破壞，他決心撤換麥克阿瑟。但是，對這樣一個著名將領的處理不是輕而易舉的，各界的壓力紛至遝來。杜魯門在公開的解釋中這樣說：「政策是由選出來的政治官員來決定的，而不是由將領們決定的。然而，麥克阿瑟將軍卻表示他不願接受政府的政策，實際上他用他的政策反對總統的政策。」在與馬歇爾將軍、艾奇遜國務卿等磋商了多次後，杜魯門在1951年4月9日起草命令，解除麥克阿瑟將軍的各項統率權，並由駐朝第八軍司令官李奇微中將接替他的職務。4月11日，杜魯門召開特別記者執行會，正式宣佈解職命令。

　　這樣，在朝鮮戰爭中最著名的「杜魯門與麥克阿瑟之爭」結束了，一位五星上將解甲歸田，而杜魯門再次維護了自己作為總統的尊嚴，但他的代價也是巨大的，因為他對麥克阿瑟的解職，使他在公眾中的支持率急劇下降。

　　從此，朝鮮戰爭打打停停，雙方僵持不下。杜魯門只好下令進行和平談判，從1951年7月到1953年7月，雙方在談判桌上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就雙方佔領區問題、戰後各方處理問題、選舉問題、外國軍隊問題，特別是戰俘遣返問題進行了「拉鋸戰」。

　　這段時間的杜魯門，既已經完成了總決策，又有了順從的將軍，便不再顯著地活躍在這個舞臺上了。朝鮮戰爭從1950年6月一直拖到1953年7月，在《朝鮮停戰協定》在板門店簽字時，杜魯門已為一介平民了。無論如何，杜魯門在這場舉世矚目的戰爭中是最重要的決策者之一，他的決策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戰爭的進程。眾所周知：美國失敗了，中國勝利了，朝鮮半島陷入了持續到今天的分裂。

　　杜魯門，被人們斥為「對美國第一次戰敗負責的人」，因為他的專橫而被載入美國史冊，而麥克阿瑟卻因此得到了廣泛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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