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肯(14)_學達書庫

一四

　　§第五章　舞蹈學校

　　如果伊莎多拉僅僅把舞蹈看成一種個人的事業，那麼她的道路就會是另外一個樣子。她已經飲譽歐洲，各國都競相邀請她去演出，她在銀行也已有了大筆存款，她只需追求自身的飛黃騰達就行了。然而，這遠遠不是她的人生目標。她夢寐以求的是開創一種前所未有的事業——她想從孩子們開始，開辦一所舞蹈學校，以實踐她的舞蹈理論。

　　她選中了德國，因為當時她相信它是世界哲學和文化的中心。

　　1904年12月，在柏林附近的格倫沃德，她創建了第一所舞蹈學校，母親和姐姐也和她一樣熱心，她們找到一所剛剛落成的別墅，訂購了40張小床，並將環境佈置得充滿了藝術氣氛。她們把種種表現理想兒童的藝術品佈置在學校裡，有浮雕、塑像，有希臘花瓶上跳舞的小孩。所有這些小人兒，就其天真無邪的形象和動作來說，仿佛是各個不同時代的兒童相遇，手拉手地穿過時空的界限。伊莎多拉設想如果她的學生在這些形象中間活動，將來一定會長成她們那樣，不知不覺地在她們的動作和表情上反映出歡樂的氣氛和優雅的風采。她們將日益美麗，這是第一步。

　　她堅信，只有喚起人追求美的願望，才能獲得美本身。

　　伊莎多拉決心用自己所有的錢財來創辦這個世界兒童的舞蹈學校，她在各大報紙上登了廣告。一批批的兒童前來報名，一天，伊莎多拉演完日場回來，發現街上擠滿了家長和她們的子女。德國馬車夫回頭對她說：「那條街上住著一個瘋女人，在報上登了一則廣告，於是，一群群的孩子都湧來了。」一天，一個頭戴禮帽，身穿燕尾服的男子居然給她送來一個大約四個月的孩子簡直把她的學校當成了孤兒院。

　　選拔學生，組織學校，開始上課以及照顧孩子們的日常生活，占去了伊莎多拉所有的時間。儘管她的經紀人不斷警告說，有人模仿她跳舞的方式，在倫敦和一些別的地方演出，大獲成功，大發其財。但伊莎多拉一點也不為所動，怎樣也不肯離開柏林。她每天從5點到7點的時間，都在教這些孩子跳舞。

　　為了達到她所要求的那個和諧的境界，學生們必須每天做些按照這個目標制訂的身體練習，這些練習要設計得與她們的內心願望相吻合，使她們能夠情緒飽滿，非常熱心地去完成。每個練習不僅僅是達到某一目的的手段，它自身就是目的，這個目的就是使生活日益完美和幸福。

　　除了體操訓練之外，伊莎多拉還讓孩子們在操場上，在森林裡散步，讓她們穿著寬大雅致的薄紗的舞衣，無拘無束地跳啊，跑啊，直到她們學會輕快自如地用動作表達自己的感情，正像別人用講演和歌唱來表現自己的情感一樣。伊莎多拉在學校教學計劃中解釋道：「要重新發現人體的美麗的、有韻律的運動，再次把沉睡兩千年的藝術喚醒——這就是這所學校的嚴肅任務。讓我們首先教孩子們呼吸、擺動、感覺，成為一個全身和諧，動作自然的整體。讓我們首先培養出美麗的人，會跳舞的兒童。」

　　伊莎多拉一心想做出普羅米修斯造福人類那樣的奇跡，似乎只要她一聲令下，那些世界上從未有過的舞蹈形象就會從地底下冒出來，這真是一個雄心勃勃、迷人心竅的美夢。這種崇高迷人的夢想，不知道使她受盡了多少困苦！這個夢想就像天邊閃爍的星光，指引著她走向光榮的世界。

　　她帶著這種夢想，去教導她的學生，她時而做出像龐培遺址裡雕刻的愛神的舞姿，時而又扮成多娜特羅的美惠三女神，或者做出泰坦尼亞飛天的舞姿，教學生們迂回環繞，分離組合，變化無窮的繞圈和列隊。

　　學生們一天比一天強壯，一天比一天靈活，在她們青春的體態和面容上，閃爍著神聖的光輝。這些舞蹈著的女孩子是如此的美麗，使所有看了她們表演的藝術家和詩人都讚歎不已。

　　伊莎多拉一生，的確伴隨著數不清的愛情故事。

　　她曾自稱為「狂野的、無所忌憚的酒神祭女」，就像梅裡美筆下的那個波希米亞女人，只按照自己的心去生活，不接受任何道德約束。作為一個離經叛道的藝術家，也許她的特質及思想是異于常人的吧。總之，在柏林期間，伊莎多拉又一次戀愛了，在她的生命中，這次愛情持續的時間以及產生的影響都是前所未有的，她第一次成為一個母親，一個日後痛苦不堪的母親。

　　1905年的一天晚上，伊莎多拉在柏林表演。

　　演出結束後，有一位長得很漂亮的男子來到她的化粧室，但是他似乎怒氣衝衝。

　　「的確是驚人得很！」他大聲地說：「你的確令人驚異！但是你怎麼可以竊取我的思想？你從哪裡把我的佈景偷來了？」

　　「你說什麼？這種藍色幕布的背景是我自己的，我5歲就發明了它，並且一直用它來做我跳舞的背景.」

　　「不是，這是我的背景，我的思想！不過你正是我所想像的在這種背景中跳舞的人！你是我一切夢想的化身！」

　　「可是你是誰呢！」

　　「我是愛倫特麗的兒子。」

　　鄧肯高興極了，多年以來愛倫特麗就是她所崇拜的最完美的理想女子，況且這個名叫克雷格的英國男子，不僅繼承了他母親驚人的美貌，而且還有極高的才華，他是一個演員、導演、舞臺設計家。

　　克雷格身材高大，身段柔軟，臉龐線條細緻，眼睛非常近視，但在鏡片的後面好像有天才的火花在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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