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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諾曼底海岸登陸後,英美聯軍在一周內佔領了60英里長的一條灘頭陣地,登陸後的100天內,共有200余萬人、45萬萬輛車、400噸作戰物資投入戰場,同東方戰場上蘇聯紅軍的淩厲攻勢形成有力的對敵夾擊之勢。

  戴高樂從倫敦又回到阿爾及爾。在這期間,戴高樂於7月6日訪問了華盛頓,同羅斯福進行了三次禮貌的、但是極不愉快的談話。戴高樂得知,羅斯福認為未來世界秩序的基石將是美、英、蘇和中國四大國,而法國則自從1940年6月崩潰以後,就永遠失去了大國的地位。戴高樂離開華盛頓以後,美國國務院於12日發表一項聲明,表示美國政府確認法蘭西民族解放委員會有資格在解放後的法國行使行政管理的權利。

  7月底,解放法國的戰鬥進入了新階段。盟軍諾曼底登陸迅速使德國法西斯軍隊潰退,通向巴黎的通道打開了。8月15日,法美聯軍進行了另一次兩栖作戰,在馬賽和尼斯之間的普羅旺斯登陸成功。勒克萊爾將軍率領的戰鬥法國第二裝甲師於8月初在諾曼底登陸,參加解放巴黎的戰鬥。在法國本地堅持遊擊戰爭的武裝力量奮起響應,有力地打擊了潰退中的敵人。

  解放巴黎的時機成熟了。18日,戴高樂從阿爾及爾經直布羅陀回國,這時,解放巴黎的戰鬥正在展開。24日夜晚,勒克萊爾部隊的前鋒深入巴黎心臟,巴黎市區此時已經結束了戰鬥,德國侵略軍已同法國共產黨領導的武裝力量達成停火協議。第二天,戰鬥法國第二裝甲師舉行了入城式,美國第四師的一部分也隨法軍進入巴黎。德軍駐巴黎衛戍司令馮·柯爾梯茨將軍簽署了停火協議,命令城內德軍放下武器。

  25日下午,戴高樂從巴黎的奧爾良門進入市區。

  隨後,立即來到聖多明尼克大街陸軍部舊址。四年前,戴高樂就是從這裡撤離巴黎的,現在又回來了。景物一切依舊,一切都非常熟悉,但是,巴黎已經經歷了一場嚴峻的考驗。

  在市政廳大門口迎接戴高樂的是抗戰委員會的三位不同黨派的領導人:喬治·皮杜爾、塞納省省長馬塞爾·弗洛雷和法國共產黨委員安德烈·托萊。他們在客廳裡分別向戴高樂發表了熱情的歡迎詞,戴高樂也即席致了賀詞。他像朗誦頌詩一樣地說:「巴黎!被敵人蹂躪過的巴黎!橫遭破壞的巴黎!

  受盡千辛萬苦的巴黎!同時也是解放了的巴黎!巴黎是自己解放了自己,巴黎是它自己的人民在法蘭西軍隊的協助下,在全法國、戰鬥的法國、唯一的法國、真正的法國、永久的法國的援助和支持下解放的。」

  「啊!盤踞巴黎的敵人終於在我們手下投降了,法蘭西又回到巴黎來了,它又回到自己的家裡來了。法蘭西雖然遍體鱗傷地回到巴黎,但它已錘煉得十分果斷堅定。法蘭西回到巴黎,巨大的教訓使它清醒過來,它對自己的義務和權利,比任何時候都要看得更明確。」

  戴高樂呼籲全民族的團結,「法蘭西的所有兒女,應當像兄弟一般攜手並進,奔向法蘭西的目標。」最後他高呼:「法蘭西萬歲!」

  第二天下午,戴高樂來到凱旋門,成千上萬的巴黎市民向他歡呼。這是他長久以來所渴望的一刻,在少年時代就已夢想的一刻。戴高樂在凱旋的樂聲中絲毫也不懷疑,他本人、他親手建立的自由法國、戰鬥法國、法蘭西民族解放委員會,就是法蘭西民族的代表,他應該是法蘭西共和國的當然總統和締造者。戴高樂從凱旋門在軍隊的將領們和抵抗運動的領袖們的簇擁下,沿著香榭麗舍大街,步行前往協和廣場。戴高樂後來在《戰爭回憶錄》中記述了當時的情景:「啊!簡直是人的海洋!也許有200萬人。屋頂上黑壓壓的一片人。窗口裡密密擁擠著人,人群中間夾雜著許多旗幟。梯子和柱子上邊甚至也爬滿了人。

  凡是能看到的地方,都是陽光燦爛、國旗飄揚下的人群的巨浪。」

  戴高樂正處在榮譽的頂峰,他睥睨一切——羅斯福的傲慢、丘吉爾的權術,都不曾使他屈服;希特勒的瘋狂也無法使他卻步。他在1940年6月18日還只是個「零」,現在卻掌握了法國的命運。

  在激動與自豪之餘,戴高樂預感到前面的道路並不平坦,「政治暗礁」已經「暴露出來了」。

  戴高樂以民族英雄和抗戰領袖的身份凱旋歸來。

  戰爭還在法國的土地上繼續,但是第二戰場已經開闢,希特勒處於在東西夾擊之下,一天天地走向覆滅的深淵。戴高樂終於實現了他的第一個報國宏願,從拿破崙敗績以來不斷威脅法國的那個不安分的鄰居,正在失去他舊日的淫威。戴高樂15歲寫的傳奇性的「德國戰役」竟然成為現實。然而,法國在國際舞臺上仍然是個次要角色。法國未來的地位得聽命于美蘇英三大國的「恩賜」。羅斯福、斯大林、丘吉爾三巨頭幾次討論戰後歐洲安排事宜時,戴高樂都沒有同等的權利。這是戴高樂絕對不能釋然的。只有丘吉爾還為戴高樂說幾句話,說法國雖然在戰爭一開始就淪亡了,在戰爭中起的作用也有限,不能跟英國、美國和蘇聯相比,但是法國畢竟是個大國,特別是在討論歐洲的未來和德國的管制問題時,不能沒有法國的參與。

  最後三巨頭同意了法國是聯合國會的五個常任理事國之一,法國也正式參加了波茨坦會議以後的討論法國問題的四國外長會議,在德國有了一塊自己的佔領區,法國也派駐了自己的佔領軍。戴高樂的法國曾經被排除在從德黑蘭到雅爾塔的所有大國會議的門外,戰後所謂雅爾塔體制是在沒有法國的參加下制定的,自命不凡的法國和其他國家一樣,成了大國的小夥伴!戴高樂對此一直耿耿於懷,決心為恢復法國的大國地位而鬥爭。當臨時政府遷回本土後,戴高樂就宣佈:「對於戰後與全世界人民息息相關的政治、經濟和思想方面的問題,如果沒有法國參加就作出決定,那都是冒險行為人類的任何重大事業,如果沒有得到法國的同意,都將是非法的,因而也是不穩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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