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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七、藝無止境

  梅狄奇家族有保護藝術和科學傳統的美名。利奧第十當然也恪守這一傳統。在他的身邊,集合著眾多的詩人、樂師、畫家和學者。他讓這些藝術學家和科學家都有一個舒服的位置和豐厚的俸祿。拉斐爾此時已成為教皇所寵愛的紅人,他穿金戴銀,住在自建的華麗邸宅中,過著公侯一樣闊綽的生活。米開朗基羅也正為教皇所重用,繼續完成前教皇朱留士二世陵墓的雕刻任務。

  可是,年邁的達·芬奇在羅馬卻受到了冷遇,達·芬奇到羅馬之後幾日,在梵蒂岡宮內候見室中等候賜見,——他不是第一次在這裡候見的人,因為這裡連教皇自己渴欲見面的一些人也很難得見聖上的面哩。

  達·芬奇聽著宮廷中人的閒談,說起不久之後要舉行一個盛大的遊行,為了聖上嬖妾的一個奇形怪狀的侏儒巴拉巴洛,這個侏儒,據說,要坐在一隻剛從印度運來的大象背上,在街上經過。人們也說起了馬裡安諾修士最近一場偉業:不久之前,他當著教皇的面,晚餐時跳到桌子上去,在桌上奔跑,於哄堂的笑聲當中敲著紅衣主教和主教們的頭,而且從桌子這一頭把烤熟的雞丟到那一頭給他們吃,丟得雞汁沾了主教們一身和一臉。

  教皇是個癟腳的音樂學家,但非常愛好音樂。奏樂時,他自己往往參加進去,以致奏得非常長久,害得那些有正經事情來見他的人陷於絕望狀態。

  一位不得寵的詩人在達·芬奇耳朵邊說,他已經在這裡等候兩個月了,始終不得教皇賜見。他告訴達·芬奇一個最有把握得見聖上的手段:那就是裝做呆子!自稱為「新巴拉巴洛」,請一位侍從向教皇通報,那麼要什麼就有什麼了。

  但是達·芬奇不肯順從這個忠告,他不肯自認呆子,他等了好久之後便走開了。

  他仍舊住在當初亞歷山大第六時代他住的那所屋子,——這是屬￿教廷造幣廠的一所孤立的小屋,在聖彼得大教堂背後一條小巷之內,離梵蒂岡宮只有幾步路,房屋古舊而陰暗,自從達·芬奇離開羅馬到佛羅倫薩去以後,好多年來沒有人居住,現在又是潮濕的,而且比以前更加破爛了。

  他走進一個寬闊的穹窿形的房間,石灰剝落的牆壁上現出蛛網般的裂痕,窗外不遠就是鄰家的牆,以致黃昏時候,外邊還是明亮的,房裡就已經什麼也看不見了。他的徒弟們便與他擠在一個房子裡。

  沒過幾天,他的愛徒卓梵尼在絕境中自殺了。徒弟中了他的「惡眼」,受了他的智識樹上的果子所毒害。達·芬奇在他的筆記中發現他自殺前一日寫的幾行筆跡:「白色女鬼無時不在,無處不在。她是該詛咒的!

  最後的秘密乃是:二就是一!基督和敵基督者是一個。

  天在上,天在下。不,不當如此!不當如此!寧可死好!我把我的靈魂交到你的手裡呀,我的上帝!審判我吧!」

  卓梵尼死後,達·芬奇在羅馬居住就覺得很不舒服了。彷徨、等待,以及無可奈何的閒散,使得他厭倦。他平時的工作、書籍、機器、實驗、繪畫之類,都引不起他的興趣。他把自己交付於命運擺佈了,讓命運踐踏他,任意處置他,比過去更加能忍受些,因為他並不想去探究命運的無恥是否有個限度;他早已明白,這個限度是不存在的了。

  教皇不喜歡這個做事緩慢、已成老態,然而還有點自以為是的藝術家。他聽到關於達·芬奇的許多事情。比如「他15年之久奉承著穆羅公爵,以後上帝降罰了這個暴君,把他推倒了之後,達·芬奇又去替另一個更兇惡的暴君,凱撒·波爾查服役;他自己是佛羅倫薩人,去替凱撒繪畫托斯堪那區域的軍用地圖,為了幫助敵人來佔領自己的鄉土!」

  還有達·芬奇不僅反對人類之間相互殘殺,而且慈愛動物,不大吃肉,甚至在市場上買到小鳥放到天空,讓它自由。但是,達·芬奇同時也發明了一些殺人機器,這些先進的殺人武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可以大規模地殺人。他還愛陪伴死刑犯到刑場去,為的是觀察他們死前的面孔上最後的恐怖表情,以及在絞索勒住脖子時痛苦掙扎的姿態。

  達·芬奇還發明了飛翼,可是在試飛時,幾乎讓他的徒弟跌斷了頸項。更使教皇驚詫的是,他的徒弟們曾經偷了屍體做解剖用。不僅從醫院裡偷出去,還從教堂公墓裡掘墳挖屍。達·芬奇本人就解剖了幾十具屍體。甚至還從孕婦屍體中割取胎兒。這一點忽然觸動了教皇的惻隱之心,他下令給「聖神修道院」院長,嚴令院長管轄下的醫院,不許拿屍體給達·芬奇,也不許達·芬奇進醫院研究解剖學,同時,他還提起了以前教皇的詔書:未得教廷准許而解剖人體者,當驅逐出教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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