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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達爾文極為滿意地讀完了這篇文章,然後寫信給赫胥黎說:「親愛的赫胥黎!昨天晚上,當我看完前天的《泰晤士報》時,我十分驚奇地發現了一篇關於我那本書的卓越論文和評論。作者能是誰呢?我對此十分關心。文中對我的讚揚使我十分贊動,不過我還沒有自負到認為我完全可以當之無愧的程度。作者是一位在文學上很有修養的人,對英語也很精通。他非常仔細地讀了我的那本書;但是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看來他也是一位嚴肅的博物學家。他知道我那本關於蔓足目的書,並且給予了過高的評價。最後,他的文筆和思想都是非常有力而清晰的,更難得的是,在他的文章中洋溢著最使人感到愉快的才智。其中有些地方使我們從內心裡感到好笑……作者能是誰呢?我敢十分肯定地講,在英國只有一個人能寫這篇文章,這個人就是您。不過我又揣想我弄錯了,也許還有某個大天才沒有被發現哩。您怎麼能夠說服『奧林普山的丘比德』(即《泰晤士報》),使他拿出三欄半的版面來刊載純科學性的文章呢?那些老古董們會以為世界被翻轉過來了……他(評論的作者)擺脫了普通的宗教偏見,並把這樣的觀點介紹到《泰晤士報》上去,我認為能作到這些是了不起的,這具有極其偉大的意義,即使是完全離開簡單的物種問題來說也是如此。如果您認識這位作者,請千萬告訴我他是誰。」

  這篇評論是這樣產生的:《泰晤士報》的記者魯克斯收到一本《物種起源》,請他加以評論。魯克斯是一位優秀的新聞記者,但是,據赫胥黎說,在自然科學方面他卻象嬰兒一樣的純樸無知,因此他很為難。有人建議他去找赫胥黎幫忙,於是他們商定,由赫胥黎寫一篇書評,而魯克斯則加幾句開場白。結果這樣做了,雙方都很滿意。毫無疑問,書評刊登在信中稱之為「奧林普山的丘比德」的報紙上,這對於提高這本書的聲望起了巨大的作用。

  不過這篇充滿好意的書評只是一個僥倖的例外。而當時出現的對這本書充滿敵意的文章則是大量的。

  對於那些直截了當的惡毒攻擊和侮辱性的表示,達爾文能夠泰然處之,寬大為懷。但是一些評論者和批評者隨心所欲地歪曲達爾文的思想和學說(如赫胥黎所時常預言的那樣),這卻使他大為惱火。很少有一種學說能比得上達爾文的自然選擇理論過去和現在所受到的那樣的歪曲。

  批評者們對達爾文的著作抱著這樣一種「卑鄙態度」,他們根本不想知道達爾文要說的話,他們對達爾文的思想進行種種歪曲,這一切使達爾文越來越苦惱。他於一八六〇年六月給賴爾的信中說,他擔心所有這種反復不斷的攻擊會使那些紛紛前來「向他請教的人」從此止步,其中許多人也可能向後轉。這個期間他在給虎克的信中憂鬱地表示懷疑,他能否把自己的思想解釋清楚,因為他這本書的評論者們根本不懂得他的論斷過程。他說:「我開始認為我自己是完全錯了,我成了一個最愚蠢的人,但是我還不能使自己相信,難道賴爾、您、赫胥黎、卡本德、愛沙·葛雷和華生等人也都是蠢才嗎……不管怎樣,時間會說明一切,而且只有時間」。

  他在另一封信中寫道:「至於有關這一問題的意見的進展,我清楚地看到它是極端緩慢的,差不多同物種變化一樣的慢。那些暴風雨般的敵對意見正使我變得衰弱起來,我未必還能再有所作為了」。

  就在達爾文情緒最低落的時刻,赫胥黎又給了他以意想不到的幫助,達爾文開玩笑地稱赫胥黎是「我的總代理人」。

  赫胥黎沒有白白地磨利自己的「爪和牙」。

  一八六〇年六月「英國科學協會」在牛津召開會議。大家都在談論《物種起源》。六月二十一日牛津的道賓尼博士作了一個報告,題目是「論植物性別的終極原因兼論達文的《物種起源》一書」。主席請赫胥黎發表意見,但赫胥黎拒絕了,理由是「大部分聽眾過於感情用事,這會影響他們進行有理智的判斷,所以不可能在他們面前展開科學討論。」奧溫表示願意從哲學的意義上來考察這個問題。他相信有些事實能夠使公眾斷定達爾文的學說正確到什麼程度。他認為,大腥腥的腦結構就屬￿這類事實。他認為,大腥腥的腦同人腦的差異當然比大腥腥的腦同最低等的獼猴的腦的差異要大。

  曾經研究過類人猿的腦結構並得出了完全不同結論的赫胥黎,對此發表了如下的意見:「我要直接而明確地反駁奧溫先生的這種論斷。我的行動方式雖然不同尋常,但看來是必要的。我將在別的某個場合來證實這一點」。後來赫胥黎履行了自己的諾言。

  赫胥黎認為,當在場的廣大公眾對科學問題都是些門外漢時,這種場合就不是進行科學爭論的場所。因此,無論是他還是虎克,當他們聽說在「英國科學協會」的會議上英國的芝威柏特將作一個報告,題目是《論歐洲的智力發展兼論達爾文先生的觀點》,以及牛津的主教韋勃甫司準備「摧毀」達爾文的無神論學說時,他們都不打算出席這次會議,但是赫胥黎偶然遇到了《創造的痕跡》一書的作者詹博思,他請求赫胥黎一定要去參加會議,「不要拋棄我們」,雖然這個「我們」有點取悅于赫胥黎,但赫胥黎卻答應出席會議。出席會議的還有虎克。

  韋勃甫司是牛津的主教,數學家,他對自然史瞭解甚少,但是,正如達爾文的朋友們所聽到的那樣,他卻被奧溫「塞滿」了許多反對達爾文的東西。作為宗教界的發言人,他還是很有威望的。因此,當他準備「消滅」達爾文的消息傳開後,許多人都來參加會議,其中有許多宗教界的人士和女士。

  共有七千多人。

  這裡我不來詳細描述這次著名的會議,我請求讀者去看一下前面指出的我的那本書。韋勃甫司的演說很吸引人,演說中充滿了對達爾文的冷嘲熱諷,博得了與會者的陣陣掌聲。他預見到赫胥黎將要起來反駁他,因此他在結束演說時向赫胥黎提出了一個問題:赫胥黎教授是否認為他是通過他的祖父或者通過他的祖母而來自猿猴呢?這個問題引起了哄堂大笑,赫胥黎接受了挑戰,他很鎮靜地指出了這位主教在發言中所犯的許多自然史方面的重大錯誤,然後對這位主教最後提出的一個諷刺性的問題作了如下的駁斥:「一個人沒有任何理由因為他的祖先是一個猿猴而感到羞恥,使我感到非常羞恥的倒是這樣一個人,他浮躁而又饒舌,他不滿足於他在自己的活動範圍內所取得的令人懷疑的成功,而要插手於他一竅不通的科學問題,結果只能是以自己的誇誇其談而把這些問題弄得模糊不清,並且用一些娓娓動聽的但卻離題很遠的議論,以及巧妙地利用宗教上的偏見而使聽眾的注意力離開爭論中的真正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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