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達爾文傳 | 上頁 下頁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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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感到我還遠遠沒有全部領會最精采和最有創造性的第三章,第四章和第五章的意義。。所以現在對這幾章我不準備多談。我只有如下幾點異議。第一,您毫無保留地接受了『自然界裡沒有飛躍』的觀點,從而為自己製造了不必要的困難。第二,如果恒定的物理條件只起您所指定的那麼小的作用,那麼我不明白變異怎麼能夠發生…… 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有人將對您進行辱駡,或者歪曲您的思想,我希望您不要為此而苦惱或者感到惶惑不安。您可以相信,您已經博得了一切自由思想的人對您的永遠感激。至於有些惡狗要吠、要吼的話,您應當記得,您的一些朋友們無論如何還有一定的戰鬥能力(雖然您時常公正地譴責我這一點),這種戰鬥力對您可能是有用處的。 我正在磨利我的爪和牙,等著他們呢……」 達爾文於一八五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寫了下面幾行字回答了這封信。這幾行字表明,達爾文是多麼重視赫胥黎的評價,赫胥黎是否接受他的理論對他來說又是多麼重要: 「親愛的赫胥黎:您的信已從唐恩轉到這裡。像是一個臨死前接受了塗油禮的善良的天主教徒一樣,現在我可以唱『主啊,令我安然地去世吧』這首詩了。即使您只說了那些話的四分之一,那我也會感到十分滿足的。整整十五個月以前,當我拿起筆來寫這本書的時候,一種不祥的預感和想法佔據了我的心頭:我會不會是受到了迷惑,正象許多人自己迷惑自己那樣。於是我在心中選定了三位評判人,我在思想上決定聽從他們的評判。這三位評判人就是賴爾、虎克和您。所以我非常渴望知道您的評判。現在我感到滿足了,我可以唱『主啊,令我安然地去世吧』那首詩了。」 達爾文對赫胥黎的評語的滿足究竟達到何種程度,這可以從他給虎克的信中的下面一段話看出來:「我接到赫胥黎的一封信,他對我那本書大加讚揚,由於謙虛的緣故(因為我正在設法為自己培養這種難以培養的品德),我不把這封信寄給您了,我本想把它寄給您的,但是我對我自己有很謙虛的看法。」 賴爾對這本書的態度與此不同。他的態度是由他的特殊的思想方式決定的。關於賴爾的思想,達爾文在自傳中是這樣說的:「我總認為,他的思想的特點是:明朗,謹慎,果斷,而且富有創造性。每當我向他提出有關地質學方面的問題時,他總是不把問題徹底弄清楚就決不罷休,而且他經常使我對問題的認識比以前更加清楚。他對我所作出的一些設想常提出各種各樣的異議,甚至在看來沒有任何異議可提的時候,他還依然抱著懷疑的態度。他的另一個特點是特別同情別的科學工作者的勞動。」 這兩大特點也表現在他對待《物種起源》這本書上。賴爾首先感到由衷高興的是,他和虎克曾竭力說服達爾文不必再等一些時候才出版這本書;因為縱使達爾文能活到一百歲,但是要等到他把自己的那許多偉大總結所依據的一切事實都準備好了之後再來出版,那麼這種時機大概是永遠不會到來的。接著賴爾稱讚了這本書的形式。他說:「在許多頁中都光輝地表現出嚴密的推理和一連串的論證;內容高度的集中,對於尚未入門的人來說,也許集中得有點兒過分了……」 因此賴爾認為,需要很快出版一個新的版本,為閱讀方便起見,他認為最好能再增加一些例子來說明那些抽象的原理。但這只是為了便於閱讀,因為就證據所具有的力量而言,這些例子並不能補充多少新的東西,因為,賴爾認為,即使是現在,達爾文的證據也已經是足夠有力的了,因此,如果承認達爾文的基本思想,如果「對他作一點讓步的話,那麼就應當接受他的一切……」 但是賴爾並不只是真心誠意地讚揚這本書,他還向達爾文提出了一系列的異議、意見和困惑莫解的問題。 例如,他認為達爾文把眼睛這樣完善的器官用來舉例是不妥當的。這個例子或者應該加以發展,提出一些更詳細的證據說明眼睛是逐漸進化的,或者把這個例子完全刪去。接著他認為達爾文對自己的前輩——拉馬克和若夫魯亞,聖伊勒爾——太不重視了。他指出:「最卓越的博物學家們都不同意關於形態的可變性」的觀點。他問達爾文,為了說明低等動物和高等完善動物同等並存,是否可以從他的理論中得出應該存在「單細胞生物」的自然發生這一結論呢?最後,成為賴爾接受達爾文理論的主要障礙是他對人的動物起源表示懷疑,他接受不了人和猿有種屬關係的思想。賴爾力求從達爾文那裡知道,他是否會讓步,是否會假設在人的起源方面一定有創造力量的特別干預。達爾文回答他說:「要是有人使我相信我必須對自然選擇的理論作這樣一些補充,那我就會象拋棄無用的垃圾那樣把這個理論拋棄。」 達爾文向賴爾解釋說,他認為,智力和身體上的能力一樣,都是通過選擇逐步發展和進化的,或者可能是通過鍛煉和改善,靠遺傳而逐步固定下來。達爾文再次重複說:「如果自然選擇的理論要求在進化的任何一個階段上加入一個『神聖的東西』的話,那我認為這個理論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的確,這裡不可能有妥協:要麼承認自然界的一切都是按「自然法則」進行的,要麼承認一切都是受「最高的智能」、「創造者」等影響而起作用的。因此達爾文寫信給賴爾說:「我想您將被迫拒絕一切,要不就承認一切」,但是達爾文清楚地知道,承認一切對賴爾來說是異常困難的,因此他預料賴爾更傾向於採取前一種態度。 關於「單細胞生物」的創造問題,達爾文的答覆是,對於自然選擇的理論來說,這是個多餘的和毫無根據的假說,因為這個理論不包括生物進步的必然趨勢的思想。 赫胥黎的預感很快就得到了證實。所有擁護物種不變論的人都開始激動起來。那些盲目相信莫伊謝也夫的世界創造說的人都不滿起來,那些向人們宣揚關於在生物身上體現著一種抽象思想的自然哲學家們也不滿起來,所有承認超感覺的形而上學的原理(這種原理為了一定的目的而創造了生物)並宣揚所謂的「終極原因」(即創造這些生物的目的)的人都不滿意。但是使人們感到更為不滿的是達爾文在《物種起源》一書中僅僅用一句話所涉及倒的問題的一個方面。這句話是:「大量光明將投射在人類的起源和他們的歷史上」。在哥白尼時代,要人們放棄地球是宇宙的中心這一觀點是不可能的,同樣,現在要人們放棄人在生物中處於完全「特殊的」地位這一習慣的看法也是不可思議的。烏莫夫教授在他發表于《紀念達爾文文集》中的一篇文章中說:「無論是在我們這裡還是在西方,在那些非專家的人中間,都有一些反對達爾文學說的人,在這些人的感情中甚至現在也還是屈辱感占著上風,他們感到屈辱的是人不是通過奇跡從地球上產生的,而是來自猿或來自和猿同一個祖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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