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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在寫完這部著作以後,他明白了這個問題是多麼重要,雖然他的理論面臨各種困難,但他越來越相信它的正確性。他認為,有威望的博物學家接受這個理論是科學上的巨大進步。但他同時也感覺到,他的結論與大多數學者的意見和看法相距甚遠,他的進化思想同他們是格格不入的,如果現在出版自己的概要,他就會孤立無援。他記得,賴爾曾無情地譏笑拉馬克說,學術界傲慢地對待老的進化論者和生物變化論者,認為他們是幻想家。要全副武裝地投入戰鬥。面臨大量的工作,可是他的健康情況總是在惡化。假若他突然死去怎麼辦?到那時候,他的理論,他的整個思想,大量的準備工作——已有大約十來個紙夾組成的全部劄記和摘錄,在各種著作中所標出的重點,從各種學術著作和專門刊物上摘錄的作為資料的那些他所必需的全部文章,不是也全完了嗎?難道所有這些要同他一起毀掉嗎?

  達爾文在心裡逐一回憶了他所熟悉的博物學家,以便確定他們之中誰能夠擔當起他的事業(他意識到他的事業在多大程度上還未完成),批判地研究他所搜集的全部材料,用確鑿的事實充實他的每一個論點,分析研究理論上的各種難點,總之,替他寫出他的未來的著作。在他看來,這個問題會使每個真正的和誠實的博物學家感興趣,只要他深入研究對象,熟悉材料。但是,他知道,這項工作需要大量時間。因此,還必須在物質上給這樣的博物學家以鼓勵。

  在我們面前有他思考和懷疑的結果,那就是他寫給他是親近的人和朋友——妻子的遺書。這封信幾乎全部值得引證。這是他用文字記錄下來的意願,是後繼者必需照辦的字據。

  「我剛寫完我的物種理論的概要。如我所想的,如果將來即使只有一個有資格的裁判者接受我的理論,那也將是科學上的一個相當大的進步。

  「如果我驟然死去的話,這封信就算是我最莊嚴的和最後的遺願。我確信,你會認為這同依法寫在我的遺囑上是一樣的。我請求你撥出四百英鎊來作出版的費用,請你自己或者通過漢斯羅(喬·韋季武德先生)來努力實現我的遺願。我希望你把我的概要同那筆錢一起交給一個有資格的人,以便促使他去努力修改和擴充概要。我將把我在博物學方面的全部書籍交給他,這些書或者畫上了著重線,或者在書的頁底指出了請著意檢查和注意的頁碼。這些地方或者與題目實際上有關,或者可能有關。我希望,你把所有這些書編一個目錄作為吸引任何編者的一個手段。我還希望你把用咖啡色紙寫的全部筆記交給他。這些從各種著作上摘錄下來的筆記會幫助我的編者。我還希望,你或者任何一個同事,在編者選擇他多少有點用的筆記時要給予幫助。我讓編者來確定,這些事實是否應放進正文或者把它們作為腳注、注釋和補充。因為檢查腳注和劄記是一件枯燥的工作,而且因為修改、增加和改變我的概要需要花相當多的時間,我把四百英鎊以及著作可能得到的收入作為獎勵,但是作為交換,我認為,編者必須做到由圖書出版商或者自費把概要發表出來。紙夾裡的許多劄記只是包含著一些膚淺的看法和現在來看是無用的舊觀點;很多事實看來對我的理論也沒有關係。

  「至於編者,最好是賴爾先生,如果他願意承擔的話;我想,他會認為這件工作是一種愉快的工作,並且會瞭解到某些對他來說是新的事實。編者必須是一個地質學家兼博物學家,因此倫敦的福勃斯教授是第二個最好的編者。漢斯羅教授是一個最親近的人和最好的人(一般來說,他在很多方面都是最好的)。虎克博士也很好。司卻克蘭先生是一個最親近的人。如果上述人中沒有一個願意承擔,我就請你就編者——

  地質學家兼博物學家一事同賴爾或者其他任何合適的人商量。如果還要一百英鎊才對吸引好的編者有作用,那就一定請你把數目提高到五百英鎊……一九四四年七月五日于唐恩。」

  還保存著一個簡短的記載,看來是上述信件的草稿的一部分:「特別是在虎克的幫助下(也可能在有任何一個好的動物學家的幫助下),賴爾是所有人當中最好的一個。但是如果編者不願承擔把時間花費在這上面的義務,那麼支付這樣的數目會是毫無用處的。」

  要找到一個對所研究的東西能作出有根據的考證並對各本書和筆記中劃有著重線抄出的地方的關係作出周密思考的編者,如果在尋找這樣的編者方面出現什麼困難,那麼就可以按原樣發表我的概要,加上一個注釋,說明概要是數年前寫成的,而且是憑記憶寫成的,未作過訂正,也無意按現在的這個樣子出版它。」

  當然,信中很清楚,達爾文沒有同上述指定的編者候選人中任何一個人談過任何東西。而且這在當時也未必有什麼意義。可能,大家會譏笑他,說他對寫遺囑一事考慮過早(他當時才三十五歲),他將比他們所有的人要活得久。

  他確定的人究竟是誰呢!有關賴爾我們談得夠多了。看來,賴爾當時是最接近達爾文的學者,而且達爾文仍然對他給予很高的評價。達爾文決不懷疑,在某些方面,舊的思想基礎還頑固地盤踞在賴爾心裡,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賴爾會承認人是起源於動物的,雖然這對他來說是異常的困難。

  福勃斯是確定的第二個人,達爾文同他好象從來沒有特別接近過,可是福勃斯經常去唐恩;正如達爾文強調指出的,福勃斯一身數任,既是地質學專家,又是動物地理學專家。他曾是地質學會博物館保管員,後來是實踐地質學博物館博物學教授,在去世前不久(一八五四年)被聘為愛丁堡大學博物學(動物學)教授。達爾文在自傳中曾提到過他,說他是一位先知,他論證以冰河時期解釋在彼此相距甚遠的高山地帶和北極地帶也有同種植物和一些同種動物存在。但是,福勃斯最著名的著作是關於海生動物在地中海不同深度的傳播的論文和《關於不列顛群島的現代植物區系和動物區系在分佈中的關係和在洪積世期間群島上的地質變化》的論文(他把生活在大不列顛類型構成中古代各個不同時期——從中新世到現在五個依次更替的植物區系和動物區系,即從大陸的各種不同地方沿著一些「陸地橋」進行滲入的植物區系和動物區系的遺跡加以區分)。不管怎樣,他給當代人留下的印象是一個頭腦非常靈活,精明能幹的人。他比達爾文小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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