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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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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當認為,經過艱難困苦的海上奔波之後,能夠稍事休息,對此達爾文就已感到心滿意足了。「在南方霧氣彌漫的陰沉氣候裡長期航行之後,呼吸清新的乾燥空氣,享受美好的暖和天氣,品嘗有味的新鮮煎牛肉,乃是人生最大的幸福」。(達爾文一八三四年六月二十四日給漢斯羅的信)。此外,毫無疑問,他也懷念起故鄉、朋友和劍橋自由自在的生活來。看來,菲茨·羅伊不大招人喜歡,艦長與達爾文在政治上存在的分歧,大概使他們的關係有點緊張。至少,向來不動聲色的達爾文在給劍橋朋友們的信中,有時在字裡行間流露出對艦長辛辣的諷刺語氣。這是多麼不一樣啊!達爾文與劍橋的同學的關係是多麼的友好、多麼的真誠啊!是的,這些朋友幾乎把他忘了,而且也看不出這些朋友對他想與之通信的想法能作出反應,但他給他們寫的信是多麼的誠懇和親切啊!他回憶起劍橋大學的遊覽和印象,大學生活中的一些可笑的或有趣的事,並竭力使他們對自己旅行中的一些事件感興趣。 如果看不出達爾文的老同學們有樂意回他的信的願望(稍晚,他收到福克司一封十分親熱的信,使他深受感動),那麼對他的摯友,博物學問題方面的導師漢斯羅就不能這麼說了。達爾文象以前一樣曾期待得到他的幫助,期待他對他的搜集工作給予有益的建議和批評。達爾文所收集的一切搜集物都給他寄去了。用達爾文的話來說,漢斯羅的住所成了這些搜集物的「大本營」。不過漢斯羅的信有時一年,甚至更長一些時間還到不了達爾文的手裡,這一點在「貝格爾」號經常航行和難於事先知道停泊地點和時間的條件下是毫不奇怪的。達爾文特別焦急地等待著漢斯羅對他在一八三二年八月從蒙得維的亞寄去的有關他的搜集物的一些詢問的覆信。 漢斯羅是怎樣對待達爾文的搜集物呢?漢斯羅會不會說他所收集的搜集物太少了呢?而他卻在大量研究地質學,並試圖弄到聖地亞哥的每一種不同的岩石標本!有誰會嘗試在炎熱的太陽下比他搬來更多的岩石!而「當他一無所知的時候」,他該怎樣在熱帶森林中對陌生的植物進行采選呢?他與其說是關心所收集的動物形態標本的數量,不如說是關心把標本保存得更好些,標出並記下標本的自然形態和顏色,而不局限於採集的時間與地點,他這樣做是否對呢?同年十一月,當他把搜集物連同一些珍貴的化石標本從布蘭卡寄給漢斯羅後,他在給漢斯羅的信中寫道:「我急於知道這些東西的處境,並急於聽到對寄去的東西的數量和種類的各種評論」。 結果,對所有這些他認為非常重要的問題的答覆,在十八個月之後他才收到。漢斯羅一八三三年一月十五日寫的覆信,達爾文於一八三四年七月二十四日才收到,而且是在瓦爾帕來索同漢斯羅於一八三三年十二月十五日(即七個月前)發出的另一封信一塊收到的。達爾文總是不大相信自己的能力,由於這麼長時間沒有收到回信,一切全靠自己處置,於是就想像,可能由於他的搜集物非常貧乏而且沒有意思,所以連漢斯羅也難於作答。當達爾文在瓦爾帕來索一下就收到漢斯羅的兩封信時,達爾文是多麼高興啊!顯然,漢斯羅對達爾文的搜集物所下的評語特別好,「達爾文一切榮譽感達到了最高峰」。當然,漢斯羅建議他把自己的搜集物的複製品寄來。達爾文雖然意識到這個意見是正確的,但是他辯白說,他在海上經常患暈船病,只有在特別好的天氣裡才安然無恙,所以不能工作太久。他寫信告訴漢斯羅說:「我的筆記篇幅已很大,四大開的紙我都寫滿了,有六百小頁左右;一半是地質學,另一半是對動物不完善的記述;對於動物,我照例是描繪那些泡在酒精中保存起來的標本中無法看到的部分或事實」。 象以前的一些信一樣,達爾文在這封信中也是匆忙同漢斯羅交換對動物的各種各樣的印象的,這些印象就是:關於他們以前未見過的長著搖晃的鳥頭(鳥頭體)和迅速移動的長線狀物(鞭狀體)的苔蘚動物的類型,關於他們在熱帶潮濕土壤中發現的塗有鮮豔色彩的陸生直渦蟲;關於他原來認為是水母,而實際上是一種結構極為複雜、「無法歸入任何一個現存的目」的浮游動物科等等。這些報導是與地質考察,與自己遊覽的敘述,與對未來的展望以及對搜集物包裹的命運的關心雜亂無章地交替出現的。達爾文給導師寫信說:「我在這封信中向您表達了相當大一部分利己主義,但您會想起來,在博物學方面,我把您視為我的父親,而兒子是要向父親訴說自己的情況的……」 達爾文進行了多次遊覽,有時有遠途的,有時是在瓦爾帕來索郊區。極好的天氣使他覺得很幸運。當然,這裡的植物很貧乏;雖然盛開著許多散發濃郁芬香的花朵,但昆蟲和鳥兒卻很少。這是因為這裡經常刮南風,而不刮海風這一情況決定的。 八月十四日,達爾文為了考察安第斯山脈的地質結構而出發旅行。他首先在西海岸上確定了海岸顯著上升的痕跡。現代的貝殼在離海面有幾百米高的地方出現,而有些貝殼在離海面幾乎有四百米高的地方出現。發現有貝殼存在的黑裡透紅的土壤層原來是海裡的淤泥,它裡面充滿著微小的海洋生物殘餘物。 達爾文在通往基爾奧塔河谷的歸途中,翻過了契裡考昆山山脈,那裡溪水旁的溝壑上長著許多常綠植物,從山巔之上俯瞰基爾奧塔河谷,它座落在一群光禿禿的高山之中,景致美麗如畫,還有橙子樹和橄欖樹果園。達爾文翻過了契裡考昆山,就住在鐘山的山麓之下。 智利的海岸與科迪列拉山脈間的地帶,被幾條與主脈相平行的小山脈分割開來。在這些山與山之間的一些窄狹平坦的盆地裡,也有一些重要城市,橫向的平坦的河谷把它們與智利海岸連結起來。達爾文認為,所有這些盆地和河谷原來都是海。這裡的盆地和河谷的外貌當時與火地島的地質相似,也有大量的海峽、河渠、海港和海灣。許多急流流入大海,使智利平原變得特別肥沃:那裡種植著小麥和玉米,果園裡栽培著桃樹、無花果和葡萄。 八月十六日,達爾文雇了一名嚮導和幾匹強壯的馬匹,登上了海拔約一千八百二十米高的鐘山。鐘山南山坡上長著一片竹林和一些與眾不同的棕櫚樹,樹身很粗,最粗的地方是樹高的一半。居民們經常取出這些棕櫚的樹汁作為糖漿食用。 晚上在河旁的最高處宿營。 晚上的天氣非常明朗,空氣潔淨,在二十六地理裡之內,可以看見停泊在瓦爾帕來索灣的船隻上的一根根桅杆,恰似一條條細線。翌日晨,他們到達山頂,在那裡呆了整整一天,往山巔之西眺望,便可看到智利,智利就象呈現在地圖上那樣清楚,往山巔之東眺望,便可看到安第斯山脈,該山脈有一相當平直的山脊,在雪線的左邊向前延伸,只是有時被一個個孤立的圓錐形的火山中斷。 達爾文的旅伴們是高楚人,他們與判帕斯草原上的高楚人明顯不同,一是教養不夠,二是沒有高楚人所特有的那種無私的好客心。這種高楚人的外表不太漂亮,只有馬刺特別大,馬刺上有一個直徑有六英寸的小輪子,還有用一塊木頭鑿成的巨大的馬鐙,這種馬鐙以它奇特的形狀而引人注目。 八月十八日,達爾文下山,穿過靠近基爾奧塔和聖費利佩這兩個小城市的美麗如畫的河谷,繼續往前走。第二天晚上,他到達位於主要山脈側面的哈胡耶爾銅礦場,在那裡呆了五天。 以前智利開採銅礦的方法特別原始。在達爾文訪問之前,外國人曾作了兩項根本改進:一是從煉過礦的熔礦爐裡,把礦渣掏出來,再加以淘洗,這就可以得到大量的金屬;二是開採黃銅礦石,這種礦石當地礦工起初是把它扔掉的,儘管他們並不懷疑從中可以得到許多銅。達爾文曾指出過礦工的勞動是繁重的,而工資卻少得可憐。達爾文在這裡考察了礦山的地質結構,可是積雪堆和初起的暴風雪,使他不得不從旅行途中提前返回,他本來打算上山去旅行的。 八月二十六日,他又上路到智利首都聖地亞哥去,一路之上盡情觀賞被大量的才落下不久的雪所覆蓋的阿康卡向火山和科迪列拉山脈。翌日,他又登上了一個比聖地亞哥所在的太平原稍高的矮山嶺。達爾文認為,這個平原是從前的內海的海底。 查理在聖地亞哥住了約一星期,決定繞彎繼續往南走,到了波浪洶湧的馬伊普河河邊,河上架著一座吊橋,甚至連一個牽著一匹馬的人的重量,都使它搖晃不已,要從這種橋上走過去是相當冒險的。但另一條小河卡察普阿爾河,卻連這種吊橋也沒有,所以不得不騎著馬渡過此河,這也是件很不愉快的事情。這條河的河谷裡有幾處考凱納斯溫泉,因為能治病而四方馳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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