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達爾文傳 | 上頁 下頁


  在描述房屋和花園佈局很美的西岸美景時,洪保德補充說:「不幸得是,這裡居民的富裕程度,無論與他們的勤奮程度,還是與工業情況以及大自然向該地所提供的效益相比,都是不相適應的。農民一般都不是財產所有者。他們的勞動果實都歸貴族所有,而那些長期使整個歐洲陷於貧困的封建機構,則阻礙著加那利群島的人民過富裕的生活。」

  達爾文跳過幾行又談到:「這座山的風景不僅以其巍巍壯觀而引人注目,它還很快使人產生一個想法:登上那神秘莫測的火山爆發地。」

  洪保德非常輕鬆地由發表美感的見解轉到政治的和科學的結論,加上他那生動的語言和明確的思想,這一切都吸引住了達爾文。

  洪保德在描述奧羅塔沃港附近的那個植物園時,以不贊成的口吻評論了林納的植物人為分類法(接兩性來分類),因為這個植物園的植物都是按這種方法來分類的。早在林納時期,巴黎植物園就採用了「自然分類法」,這種分類法的創始人是別爾納德·求修,他的繼承者是他的侄兒安東尼·芬蘭·求修。

  達爾文大概是懷著很大的興趣閱讀了洪保德關於登上特納裡夫峰的記述和對那些不斷變化的風景的描述(在描述過程中夾雜著各種各樣的評語)

  他們登上海拔一千五百米高的地方時,天已黑了。他們就到山洞裡避寒。透過蒸汽可以看見月亮,而山峰的影子卻倒映在他們下面的雲彩上。特納裡夫峰和其他鄰近島嶼的頂峰在晨曦中就象一群島嶼似地突兀在把海洋和島嶼底部遮蓋住的毛茸茸的白雲之上。

  「特納裡夫峰以其陡峭和地形而集各種高峰之大成。從其山巔之上不僅可以俯瞰比鄰近島嶼的最高山還要高的遼闊海面的天際線,而且也能看得見特納裡夫島的森林和有人煙的地方的景色,它們同附近的形狀和顏色形成了極美妙的對比。火山好象要用自己的岩漿把作為自己根基的小島壓平。火山從水面逐漸往上升高,一直升到比夏天白雲繚繞的地方還要高上兩倍的高度」。

  據達爾文說,無論是單獨一本書,或者是幾十本書加在一起,都沒有象這兩本書(即洪保德的《旅行記》和我上面提到的赫瑟爾的那本書)對他產生了如此大的影響。此外,他從洪保德的描寫中抄下了關於特納裡夫島的很長一段話,並且在一次遊覽時,似乎給漢斯羅、拉姆塞和道茲讀過,洪保德之所以對特納裡夫島的奇跡作了描寫,是因為較早的時候「有一些人……曾表示要到那裡去一趟」。據達爾文說,他們的這種願望也不過是說說而已。「而我卻是十分認真地一心一意要到那裡去的,因此我曾請求介紹我同一位倫敦商人認識,以便向他打聽什麼船開往那裡」。

  達爾文知道了到那裡去的代價之後,便專攻西班牙文,用西班牙文稱自己的朋友福克司為「最偉大的博物學家」,並寫信告訴漢斯羅說他希望很快就能看到洪保德所描述的龍血樹了。

  但這次旅行未能實現,先是受地質學參觀的干擾,後來則是為一項完全新的和意料不到的提議而改變了一切計劃。

  洪保德對巴西熱帶森林的描述也是使達爾文讚歎不已的。根據他在劍橋大學同一學院的一位同學沃特金斯回憶,達爾文同他就巴西風景和熱帶植物曾進行過長時間的、非常有趣的談話。沃特金斯回憶說,達爾文當時是多麼激動地摸著下巴,滔滔不絕地談論藤本植物和蘭科植物以及其它植物。

  達爾文在暑假中仍然酷愛在梅爾和武德高茲,有時在埃通的新住處打獵。

  雖然達爾文在一八三一年初就進行了畢業考試,但是由於他是在聖誕節前進入劍橋大學的,所以還必須在那裡再呆上兩個學期。

  達爾文在漢斯羅的影響下決定研究地質學。他甚至繪製了一張施魯斯伯裡周圍塗上各種顏色的各地的地質圖,這並非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他研究了英國地質學方面的書籍之後得出了一些很有趣的結論。他在一封信中寫道:「使我感到驚訝的是,我們對於我們地球結構的整個認識,很象一隻老母雞對於它在一個地角上用爪子刨的那塊一百公頃的田野的認識……」漢斯羅請求地質學家塞治威克到北威爾士去旅行時把達爾文也帶上。

  塞治威克也象漢斯羅一樣,是一位優秀的「野外」考察家。他同自己的朋友,即後來以俄羅斯地質學方面的著作而出名的麥啟孫,一起在英國和歐洲大陸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查明了各個時期沉積物的序列。當時他們正好轉到在不列顛群島研究他們稱之為志留紀和寒武紀的古生代的沉積物。塞治威克和麥啟孫對英國古生代所作的這些研究,後來(1839年)使他們又劃分出了一個體系,即泥盆系。

  塞治威克在帶查理去旅行以前,於一八三一年八月三日來到芒特,並住在那裡。這天晚上查理同塞治威克進行了一次簡短的談話,給查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談話的內容是:根據查理說,當地一個工人在附近一個沙坑裡找到了一個古生熱帶貝殼。塞治威克聽了達爾文告訴他的這件事後,想用這種發現使他吃驚,於是不假思索回答說,這個貝殼是有人扔進那個坑裡的(這樣的貝殼常常用來點綴英國小別墅的壁爐),可是馬上又補充說,如果它真是屬￿冰河時期的表面地層,那將是地質學的真正不幸,因為這會推翻人們當時所不知道的關於中部各州表層沉積物的一切認識。這樣的回答使達爾文感到驚訝。他在《自傳》中寫道:「在這以前,我雖然讀了不少書,但我從來還沒有這樣清楚地認識到科學是由這麼多的可以從中得出一般規律或結論的事實構成的」。

  ①有趣的是,一些美國和英國的達爾文傳的作者對這次談話作了不同的評價。根尚·華爾德在這裡認為年青的達爾文是一位對他所遇到的事實毫無偏見地加以研究的真正科學家,而認為塞治威克則是一位敢於推翻大家都不懷疑的事實的人,因為這樣的事實並不真正符合原則。華爾德當然錯了。第一,達爾文本人在「自傳」中提到,這樣的熱帶貝殼常常用來點綴壁爐,塞治威克的假設可能是對的;第二,達爾文後來在冰川層只是找到過北極地帶的貝殼:第三;當時決不指責塞治威克頭腦特別保守,因為他是一位優秀的野外考察家,他曾根據親自觀察到的事實作出了自己的結論,其中許多都是新的結論。

  塞治威克在旅行中經常讓達爾文去採集岩石標本,並讓另一位達爾文傳的作者吉夫裡·威斯特在駁斥華爾德的見解時卻

  走到了另一個極端。他說:「經過這一刹那間,查理從前的整個科學觀點完全改變了。在此之前他只不過是一位收集家。現在,即在八月份的這天晚上科學家(著重號是我加的——作者注)查理·達爾文才真正誕生了」。

  這當然是過分誇大的說法。不應把達爾文的一個明確的思想弄到荒謬絕倫的地步。科學家「是不能刹那間誕生的」,而是逐漸造就成的。我所寫的達爾文傳是試圖徹底研究一下,是哪些新的影響、學術著作和思考造就了查理·達爾文這樣一位天才的博物學家的。——作者注。他在地圖上標出這些岩石標本的層理。這樣,達爾文就學會了分析全國的地質情況。後來,他離開了塞治威克,穿過幾座山,直接到了巴爾穆特,在那裡他有幾位劍橋朋友,然後從那裡到了施魯斯伯裡,又到梅爾去打獵。他在日記中寫道:「七月份我象一隻貪婪的老虎似地鑽研地質學」

  ①正文中所引用《自傳》中的話十分明確地說明了這次同塞治威克的談話對達爾文所起的作用。——作者注。

  總之,我們看到,達爾文在劍橋時期過著雙重生活:一方面,他並沒有什麼特殊興趣地參加了必修課的考試和學士學位的考試,另一方面,他一心撲在自然科學上和體育運動上。同漢斯羅等人的結識,同昆蟲學家們的交往,讀書和旅行,同塞治威克一起進行的地質考察旅行,打獵和騎馬旅行,這一切都日益把他鍛煉成一個被自然科學家們稱之為「野外工作者」式的博物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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