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達爾文 | 上頁 下頁


  瓦林感到奇怪,為什麼這乾酪要從博伍德那裡寄來呢?但是當時,他並沒有再去考慮這個問題。一直到了很多年以後,當謝爾本勳爵向他大講荷蘭情況時,他忽然想起了上述他在荷蘭時的往事。於是說:「我認識教士埃先生;我以為,這位先生很有才能,對荷蘭各地的情況十分熟悉。」勳爵聽到了他這句話,卻吃了一驚,馬上就把話題轉變到其他方面去了。第二天上午,瓦林收到勳爵來信,其中寫:他已延遲了原定的出遊日期,很想再同瓦林會面一次。瓦林就去拜訪他,勳爵說:「達爾文醫生,您怎樣會打聽到,教士埃先生經常供給我荷蘭方面的情報呢?這對我和埃先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瓦林只好說明這問題的真相。後來瓦林認為,謝爾本勳爵對他未卜先知的這種外交手段,一定十分驚奇,因為在此後很長歲月中,他經常收到勳爵請各地朋友轉交來的親切問候信。達爾文認為,勳爵一定把這個故事講給自己的子女們聽過,因為經過了很多年,賴爾爵士曾經詢問他:「為什麼朗斯塘侯爵對我這個從未相識的人和我一家有這樣大的關心。」從前在科學協會的俱樂部中,要推選40名新會員。那時有很多人都想方設法到處拉選票,企圖中選,而達爾文從來也沒有去申請當會員。可是,朗斯塘侯爵去提議他當候選人,並且一舉獲選了。

  達爾文的父親在早年時,偶而記寫過一些當時引人注意的事件和談話的簡錄,把它們保存在一隻特製的信封內。他憑著自己敏銳的觀察本領,採用高明的醫術,善於預測各種疾病的過程,因而就能極其詳盡地制訂出治病的處方。有人告訴達爾文,希魯茲伯裡有一個青年醫生,忌恨他父親。時常說,好像他父親採用的醫療方法是完全不合乎科學的,但又承認他預測病情結果的本領是獨一無二的。起初瓦林認為,他可以去當醫生。於是他向達爾文講述了很多關於自己診治病人的案例。從前,大量放血是一種常用的醫療手術,但是瓦林肯定說,這種手術的害處很大,而益處極少。他勸告達爾文說,如果他以後生病,那就別讓任何醫生在放他的血時超過最低限的放血量。在傷寒還沒有公認為特種疾病以前很久,瓦林對達爾文說,有兩種都叫做傷寒的熱病,混淆不清,實際上是毫不相同的。他激烈反對喝酒的人,堅信在絕大多數事例中,長期飲酒,即使是一般的飲量,也有直接的害處。

  而且還要遺傳給後代。可是,他也承認有例外,並且舉出了幾個特殊的事例。有一些人,一生喝了很多酒,卻沒有對健康發生顯著的害處。同時他自認,時常可以預料某人喝了酒不致有害。他本人從來沒有去嘗過一滴含酒精的飲料。羅伯特·瓦林曾經竭力勸說一位紳士農場主戒酒。為了激勵他起見,就告訴他,自己從沒有沾過任何的酒精飲料。那位紳士就對這件事反駁說:「嗨,得啦!醫生呀,這辦法還行不通哩!蒙您很親切地關照,您說戒酒對我有益,可是我到底也知道,在每夜晚餐以後,您總是要喝一大杯摻上熱水的杜松子燒酒哩!」當時,羅伯特·瓦林就盤問他,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這件事。他回答說:「我家的一個廚娘,曾經在兩三年前在您府上當廚師的助手。她時常見到您家僕人每晚要準備好一杯摻水的杜松子燒酒,遞給您喝。」實際上,羅伯特·瓦林有一個怪習慣,每次晚餐後要叫僕人取一隻又高又大的杯子,去倒熱水來飲。僕人通常先在這只杯子中倒進少量冷水,然後再到廚房內,從煮水鍋中倒開水在這只杯子內。

  那個女僕見了,就誤以為這杯中的冷水是杜松子燒酒。

  他時常告訴達爾文很多在他醫療時觀察到的小資料。他認為這些知識很有用處。例如,有些婦女在訴述自己的憂傷時,常常痛哭流涕,因此耽誤了醫生的很多寶貴時間。不久瓦林就看出,如果要請她們抑制自己的感情衝動,變得安靜起來,那只有先讓她們更加痛快地大哭一場。因此,他總是先讓她們儘量哭個夠,同時說,流淚要比任何其他的辦法,更加能使她們的身心輕鬆。瓦林採用這種辦法,結果總是使她們很快就停止了哭泣,因而就有可能去聽她們訴說病史,接著向她們提出醫療方案。如果有些病情嚴重的人,急切想要吃食某些奇特的和反常的東西時,瓦林就反問他們,怎樣會想到去吃這種東西的。如果他們回答說,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吃它,那麼他就允許他們去嘗嘗這種食物。因為他推測,這是病人自發的一種本能上的食欲。可是,如果他們回答說,聽說這種食品對另外一個病人似乎有益處,那麼瓦林就堅決不准他們去吃它。

  有一天,羅伯特·瓦林向達爾文講述了一個很有興味的小事件,可以作為人的天性的例證。當他還是很年輕的醫生時,在希魯茲伯裡有一位聲名顯赫的紳士生了病,延請他到家中去,同一位家庭醫生會診。

  那位老醫生向紳士太太講,依照病情的性質來診斷,這位病人決無生理,可是瓦林卻堅持異議,斷定老紳士會有轉機。後來查明瓦林的斷語完全不對,而且他也自信診斷錯誤。當然,他認為,這一家人從此不會再來延請他去診病了。可是,過了幾個月,這家的遺孀又派人來請他去,原來她已經辭退了年老的家庭醫生。瓦林對此十分驚奇,於是他請一位朋友先去打聽一下,為什麼她還要請他去診病。那個遺孀回答他的朋友說:「我再也不要看到這個可恨的老醫生了!他一開頭就斷定說,我的丈夫要死去;而達爾文醫生卻總是堅持說,他會轉好的!」

  還有一次,瓦林對一個病人的老婆說,她的丈夫必死無疑。過了幾個月,他遇見了這個寡婦;她是一位很聰敏的女人,就責怪瓦林道:「您年紀還很輕,請讓我來勸告您一下,對於任何一個照看病人的家屬近親,您總得要盡可能給他們有一線希望才對。您那時使我感到絕望,從此以後我就失卻了勇氣。」瓦林對達爾文說,從此以後,他經常認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為了對病人有利,必須讓照看病人的親屬保持希望和勇氣。有時,他感到很難去辦到這種不符真情的事情。可是,有一位老紳士彭貝爾頓先生,卻使瓦林避免了這種自相矛盾的難題。

  彭貝爾頓先生曾經延請他來診治自己的病,就直爽地說:「據我親自耳聞目睹關於您的一切醫術情況,您真是一位誠實的醫生;要是我問您,是否我就要斷氣了,那麼您一定會直接回答我這個問題。可是現在,我總是很希望您能醫治好我的病,因此您應該答應我一項條件,就是:無論我每次講些什麼話,您總是一定要說,我還不會死去。」瓦林雖然心中不願意,也就同意了他的條件。實際上,這位先生的話是毫無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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