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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


  ※第三十一章 午夜後五分鐘,或「船長與船一起下沉」

  1945.4.20—30

  §(1)

  盟國是用千機轟炸向元首祝壽的。但希特勒的信心似乎堅不可催。4月20日一整天,他都對前來祝壽的客人們說,他仍堅信俄國人將會敗在柏林。下午,他在總理府花園內接見了一群「希特勒青年」,感謝他們在首都英勇奮戰。之後,他便鑽進地堡,接見海軍上將卡爾·鄧尼茨。鄧尼茨覺得,希特勒像是負重不堪的老人。接著,元首又熱情地問候了凱特爾。「在Atlentat期間你救了我,也是你把我弄出拉斯登堡的。我不會忘記你。你決策得對,行動得也對。」

  凱特爾衝口說道,「談判應立即進行,不然柏林會成為戰場。」希特勒插嘴說:「凱特爾,我需要什麼我心裡清楚。我要打下去,不管是在柏林裡邊還是外邊打。」與約德爾面對面磋商後,他便走了。文武官員們——包括鮑曼,裡賓特洛甫和施佩爾在內——列隊歡送他;他與眾人一一握手,還說了一兩句話。幾乎人人都勸他趁現在道路仍然暢通,快去貝希特斯加登,但他堅決不去。他說,從此以後帝國將分成兩個戰區,北區由鄧尼茨負責指揮。南區指揮合乎邏輯的人選是西線指揮艾伯特·凱塞林,但他又想讓戈林擔任——或許系政治上之權宜之計。他說,他會讓上帝去作決擇。他建議,各戰區的參謀人員分成兩半,選往南區的需于當晚南下貝希特斯加登。戈林問,是他自己南下呢,還是派他的參謀長科勒前往?」你自己去」,元首說。先前如此親密的兩位老同志,便客氣地在冷漠中分別了。戈林立即動身前往卡林霍爾——在那裡,他的管家已將衣服和藝術珍品裝好了14輛車。

  希特勒獨自與愛娃和幾個秘書進餐。她們再次勸他南下,他卻說,這樣一來,他便像西藏喇嘛轉動空經輪一樣。「我必須在柏林強行作決定——否則便滅亡?」午夜後,他把兩位年輕較大的秘書找到他的私室內,叫她們在半小時左右內乘車與普卡梅爾海軍上將和另外80人一起,前往上薩爾斯堡。(南下的人們中有莫雷爾醫生。他是被發配至南方的,發配的原因是,他建議給希特勒注射咖啡因,以解除他的疲勞。「你大概還會給我注射嗎啡呢!」希特勒吼叫完後,當場令他脫下元首私人醫生的制服。「你走!像從未見過我那樣。」莫雷爾當場癱倒在希特勒足下,被人架了出去,戰後不久,他身心崩潰,死了。)這兩個女人吃驚地瞪著大眼。他的解釋是,跟他最久的是她倆。另外呢,沃爾夫小姐還有個老母要供養。「我會儘快與你們會合。」他說話聲很小,想掩蓋左手的顫抖又掩蓋不住。他歎了一口氣,這口氣,施洛德小姐覺得,是從絕望的人口中歎出來的。一會兒,他打電話告訴她,柏林已被包圍。她只能在拂曉時出發。幾分鐘後,他又來電話說,空襲警報一解除,飛機便立刻起飛。她聽不太懂(因他說話時喉嚨咯咯咯作響),便叫他重複說一次。他什麼也沒說。他向她的同事沃爾夫小姐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一切都完了。」

  當晚天色尚早時,向元首祝壽完畢後,希姆萊便離開了地堡,乘車在滂沱大雨中行進了幾個小時,才見到「世界猶太人大會」的代表馬蘇爾。希姆萊說,他曾被授權解決猶太人問題,他最初的計劃是要通過移民辦法,人道地解決這個問題。但是,連那些自稱與猶太人友好的國家都拒絕接受他們。「通過戰爭」,希姆萊說,「我們接觸了東方的猶太無產階級大眾。這便帶來了新的問題,那就是,我們身後不能藏著這樣一個敵人。」這些猶太人不但在援助遊擊隊,還傳染諸如斑疹傷寒等疾病。「為了刹住流行病」,他解釋說,「我們不得不造了些焚屍場,以便焚毀大批死於這種病的人的屍體。現在呢,他們倒打一耙,對我們這種做法說三道四!」

  「做過的許多事情是無法彌補的」,馬蘇爾說,「但是,我們如果要給我們人民的未來架起一座橋樑,那末,現在仍活在德國統治區內的猶太人就必須繼續活下去。」希姆萊抗議說,他歷來就主張將集中營移交給盟國。他不是將卑爾根貝爾申和布痕瓦爾德這樣做了嗎?但是,請看看他得到了什麼報應吧:美國人偽造暴行照片,到處散發!當他讓2700名猶太人前往瑞士時,外國報紙便宣稱,他之此為系為自己開脫,以示與己無關。「我毋需自我開脫。我歷來都是如此做了,我覺得這才能滿足我的人民的需要。我會負完全責任。我肯定沒有靠它發財。」

  馬蘇爾出門後,希姆萊突然問,他的前任格斯坦是否能飛到艾森豪威爾的總部去,討論立刻停止敵對行動的問題。

  「請努力叫艾森豪威爾相信,人類的真正敵人是蘇俄,只有我們德國人才打它。我會將勝利讓給西方同盟國,他們只需給我們時間去打敗俄國就行了。如果給我以裝備,我還能這樣做的。」

  待馬蘇爾回來後,希姆萊說,為了表明他恪守信用,他會立即從臘文斯勃魯克釋放1000名猶太婦女。他規定,應為這些人抵達瑞典之事保密,還建議稱她們為「波蘭人」,不叫「猶太人。」拂曉,希姆萊告訴了馬蘇爾,乘車前往格哈特療養院——伯納多特伯爵在那裡等候他。兩人共進早餐。希姆萊雖然乘車勞頓,胃口卻好像未受影響,雖然他不得不時時用指甲去輕敲他的門牙。伯納多特提出,允許斯堪的納維亞的被俘人員從丹麥轉入瑞典。這個要求本來微不足道,卻遭希姆萊的拒絕,這實無法解釋。伯納多特自動提出,把臘文勃魯克的婦女全部交給瑞典紅十字會走處理。之後,他便睡覺去了。當天下午,希姆萊將舒倫堡召至他的臥室,說,他感覺很不舒服。他們二人坐上小汽車,沿著擁擠不堪的公路爬行,回附近的司令部時,希姆萊說:「舒倫堡,我怕劫數已難逃。」

  「這該給你勇氣採取行動才是。」

  希姆萊沉默不語。當舒倫堡批評將所有集中營都撤退的不現實的政策時,他像個挨駡的孩子,噘著嘴。「舒倫堡,你可別幹這事,」他說,「因為沒將布痕瓦爾德和貝爾根貝爾申全部撤完,希特勒已咆哮了好幾天了。」

  希姆萊向馬蘇爾保證,目前,一切撤退工作已告終止;地處朱可夫進軍柏林途中的薩克森豪森,其犯人正被驅出兵營,冒雨上路出發;東面10英里外,朱可夫的炮火正在轟鳴。紅十字會要求集中營主管將薩克森豪森移交給他們,但遭拒絕,理由是,希姆萊有令,待俄國人逼近時,除醫院外,一切均需撤離。於是,近4萬名腹中無食,病魔纏身,衣著襤褸的犯人,便排成兩隊,被驅出集中營。在滂沱大雨中,哨兵們驅趕著他們,朝西北方向走去。凡趕不上隊伍的,一律被槍斃拋屍溝中。

  「某個民族,他們的女人遭人強姦,男人們連架也不打,對這樣一個民族,你拿他有什麼辦法!」當日晚些時候,戈培爾痛苦地向他的副官們承認,戰爭之敗局已無可挽回了——不是因為希特勒之故,而是人民讓他失敗了。「所有的計劃和國家社會主義的思想,對這樣一個人民說來,」實在是太高尚了……他們活該承受即將降臨在他們身上的命運。」他甚至連自己的副官也斥責一番,「還有你們——你們為什麼要與我一道工作?現在,你們去割你們的小喉嚨吧!不過,待我們下臺時,讓整個地球都發抖吧!」整天,戈培爾又是失望又是悔恨,一聽到兩名秘書騎自行車逃亡鄉下,便抱怨道:「我現在問你們,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呢?現在怎能保證正常的辦公時間呢?」

  東線謠言四起,說柏林的領導人已放棄了一切希望,說最高統帥部已逃至貝希特斯加登去了。在維斯杜拉河戰線上,俄國人已打開了五六個突破口;紅軍的一支先頭部隊,離柏林和元首的地堡,只有20英里。至4月21日中午它已近在大炮射程之內了,在元首的地堡內已能隱約聽到炮聲。約德爾報告說,朱可夫的一個縱隊正在包圍曼特菲爾的那個軍。為了阻擊這個縱隊,由党衛軍將軍菲力克斯·施埋因納指揮的一支小型後備隊,則在柏林北面25英里處佈防。

  希特勒一聽,立時伸直了腰。與施科爾茲內和魯德爾一樣,施坦因納是個有魔力的名字;2月間,朱可夫進軍之所以受阻,就是由於他從波美拉尼亞灣拚命進攻之故。希特勒伏身看了一陣地圖,抬起頭來,雙眼閃光。「反攻!」他激動地說,「由施坦因納直插東南,切斷失可夫的先頭部隊:以此大膽的一擊,柏林便可保住,曼特菲爾也不致被圍。」他親自向施坦因納下令,禁止他向西退卻。「凡不無條件服從此令之軍官,便將他逮捕,立即槍決。你,施坦因納,要用你的腦袋保證這份命令得以執行。」施坦因納從元首那裡收到的無法執行的命令中,這份是最愚蠢的。他的裝甲兵團只在名義上還存在。他不想在一項毫無希望的事業中讓自己的部隊作無謂的犧牲,所以,他只好作點表面功夫,來個陽奉陰違——對一個曾考慮要綁架元首的人說來,這個決定是很容易做的。

  鮑曼也知道局勢已無望。他給身在貝希特斯加登的妻子打電話,告訴她他在蒂羅爾給孩子們找到了一個「奇妙的藏身之地」。她應扮作尋找避難所的、流離失所的孩子們的監護人。為了使他們裝得更像,他已在加米施的一家幼兒園裡綁架了6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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