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二四七


  德軍繼續取勝。18日中午,德國的廣播增強了人民的希望。「我們的部隊又向前挺進了」,一位廣播員說。「我們將在聖誕節與安特衛普一起將元首介紹給大家。」在「鷹巢」,希特勒得悉,曼特菲爾的一個縱隊已打通了通向巴斯托尼的通道。大規模的穿插正按計劃進行。希特勒充滿信心,大談將取得足以改變形勢的勝利。他自我感覺良好,竟在鄉間散步了好一陣子。由於散步使他提神醒腦,他決定每天都去散步。

  在巴黎,在法國政府的許多辦公室裡,都出現了驚慌情緒。1940年的閃電戰仍在許多人中留有痛苦的回憶。在盟國遠征軍最高統帥部裡(設在凡爾賽),一個由瑞安將軍率領的法國高級官員代表團,神情緊張地來到這裡,探聽阿登事件的原委。見各辦公室仍按步就班、泰然自若,法國人覺得莫名其妙,「我不明白」,一位將軍緊張地說,「你們還不捲舖蓋!」

  至深夜,阿登戰場已混亂不堪,許多曾身經百戰的老兵們都認為,當時的混亂實在無法形容。誰也不知道——無論是德國人還是美國人。無論是兵還是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在爾後兩天內,一連串的災難降臨在守軍的頭上。約8000名美軍——也許是9000,因為混亂不堪,無法精確統計——被希特勒的軍隊圍困在大雪覆蓋的施尼·埃菲爾峰上。美軍集體投降的規模,除巴丹一役外,是美國歷史上最大的。

  斯科爾茲內的化裝成美軍的士兵,只有幾吉普車的人越過了前線,但這些人造成的破壞,卻遠遠超過了原來的計劃。例如,有一小隊長,竟能讓一整團的美軍走上錯路;他手下的士兵則在更換路標,剪斷電話線等。另一車德軍,被一支美軍攔住問話時,裝出驚慌不已的樣子,使美軍也驚恐起來,逃之夭夭。第三隊則把布萊德雷司令部與北面的指揮官科特尼·霍吉斯將軍聯絡的電話線切斷。

  然而,造成最大損失的還是被俘的一支人馬。當這4人向美國一位情報官員供認了他們的任務後,美軍便立即廣播說,在後方,數以萬計的德軍,穿著美軍軍服,正在進行破壞活動。人們立刻便將這一消息與已證實的另一個報告聯繫起來——該報告稱,在馬爾梅迪北面,德軍在大片地區空投了傘兵。實際上,這次空投已破產,比斯科爾茲內這一招還失敗得更慘。但在這兩次慘敗中卻孕育出一個巨大的勝利。

  12月20日,在整個阿登地區,在荒野的路上,在茂密的松林中,以及在荒無人煙的村莊裡,約50萬美軍擠成一團。暗語和識別牌已不能再證明身份。只有說出賓夕法尼亞的首府,誰是「修臉」或貝伯·路斯打了幾個全壘,你才是美國人。

  在巴黎,對斯科爾茲內和他的士兵產生的恐怖已達到了頂峰。有一份歇斯底里的報告說,斯科爾茲內的士兵,穿著牧師和修女的衣裳,剛剛從天而降。據一俘獲的斯科爾茲內分子的供稱,他們的目的地是和平飯店,在那裡會師後,便劫持艾森豪威爾。美國的保安人員對編造出來的這些謠言篤信不疑,連盟國遠征軍最高統帥部四周也裝上了鐵絲網,衛兵人數也翻了兩番。大門口停放著坦克;進門的證件被檢查了又檢查。若那扇門被重重一關,艾森豪威爾辦公室的電話便響個不停,詢問他是否仍然活著。斯科爾茲內的28名士兵,工作得確實很出色。

  21日上午,這次戰役才初露端倪:原來是一次大規模的反攻。在中區,即在巴斯托尼,由101空軍師師長安東尼·麥科裡夫少將指揮的一支五花八門的美軍,已陷入重圍。德軍代表人敦促他投降,他隨口答道:「屁!」這個字成了暗語,在阿登傳開後,提高了守軍的士氣。逃跑停止了。抵抗精神提高後,又出現了好天氣,「希特勒天氣」隨即告終。次日阿登上空一碧萬里,豔陽高照。中午前,16架大型的C—47飛機在巴斯托尼上空為被困官兵空投給養。

  戰役的主流已有可能逆轉,但希特勒此時仍不知曉。曼特菲爾的坦克部隊已遠離美軍被困的巴斯托尼,正朝默茲接近。然而,曼特菲爾本人卻憂愁不安;他左翼的德軍步兵還遠遠落在後面。12月24日他從拉羅什附近的一個城堡裡給最高統帥部掛電話。「時間越來越少了」,他對約德爾說。他的左翼已經暴露;制訂嶄新的計劃的時刻已經到了。他不能繼續朝默茲進發並奪取巴斯托尼。約德爾反駁說,元首是永遠不會同意放棄向安特衛普進軍的。曼特菲爾爭辯說,如果他們按他的計劃行事,取得偉大勝利的機會還會有的。「我從默茲這邊向北挺進,我們將在河東讓盟軍陷入重圍。」這個建議使約德爾大吃一驚,但他答應將此計轉告希特勒。

  但是,希特勒並不相信他不能取得完全的勝利。他的信心延長到聖誕節——他用一杯酒慶祝這個節日,這使他的貼身人員目瞪口呆。這是施洛德小姐頭一次見他多少有點高興地喝酒,當天晚些時候,曼特菲爾再次請求放棄對巴斯托尼的進攻,再次遭到希特勒的拒絕。——儘管沖在最前面的裝甲師已被美國一個裝甲師切斷,正被打得七零八落。12月26日是盟軍大顯神威的一天。覆蓋阿登全地區的白雪已被染紅,但是,屠殺得最厲害的要算是離默茲河只有幾英里的一片凹地裡。在那裡,「刺耳聲」恩斯特·哈爾蒙將軍的第二裝甲師與曼特菲爾的第二裝甲師分成100個較小戰場,混成一團。

  在「鷹巢」,關於「秋霧」問題的辯論從清晨開始,一直在繼續。約德爾說:「我的元首,我們必須公允地面對事實。我們不能強渡默茲河。」第二裝甲師已面臨災難,而巴頓又剛在南面為被圍困的巴斯托尼打開了一條狹窄的走廊。在整個阿登,情況依然如故。目前,戰役陷入僵持階段;大規模攻勢已暫告終結。

  人人都有自己的計劃;希特特只好洗耳恭聽。最終發言的是他。「我們出乎意外地受到挫折——因為我的計劃未被徹底執行。」他皺著眉頭。接著,他臉色一亮,新的希望又來了。「但是並不是一切都完了。」他發佈了新的命令:曼特菲爾折向東北部,把在那裡的大部分美軍包抄起來。「我要3個師和最少25萬名補充兵員立刻趕到阿登去」,他向——群人宣佈——這群人圍成半圓形立著,一個個板著陰鬱的面孔。在一次沉重的打擊下,盟軍就算消滅不了,「秋霧」仍可變成一次成功的消耗戰。這無疑可為德國帶來一次巨大的政治勝利。

  這些話均被「超級」機密截獲並送到了艾森豪威爾那裡。他得到保證說,希特勒這次進攻大勢已去。「超級」機密有所不知的是,希特勒與他挑選出來的繼任人剛激烈地爭吵了一次。戈林建議設法簽訂停戰協定,希特勒大動肝火。「戰爭已經失敗了」,戈林說。「我們現在必須與伯納多特伯爵接觸。」福爾克·伯納多特是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五世的弟弟的兒子,他肯定同意為任何停戰談判充當調停人。

  過了一會兒,臉色慘白的戈林向夫人報告說,希特勒大喊大叫,說什麼叛變和懦弱云云,但他卻泰然處之,認真地回答說:「我的元首,我永遠不會在你背後搞什麼名堂。」他向希特勒保證,不論時局是好是壞,他都忠誠於他。接著,他又再次說,最主要的是立刻停戰。他說希特勒安靜下來了,但又尖刻地回答說:「在這件事上。我禁止你採取任何行動。你若是違反我的命令,我就槍斃你。」戈林給夫人說這些時,戈林夫人從未見丈夫這樣驚恐過。「這是最後一次分手了」,他陰鬱地說,「參加每天的例會已沒有什麼意義了。他不會再相信我,也不會聽我的。」

  §(4)

  對德國而言,這個經典性的戰役叫「阿登大反攻」,但對於美國人,這不過是「凸出地帶之役」。至12月28日,此役的第三階段也是最後階段已迅速到來。在那天舉行的一次高級將領會議上,希特勒承認形勢已經絕望,但又說,他從未學過「投降」一詞,他將用最大的熱忱去追求他的目標。「我精神上也許會受憂慮的折磨,身體也可能搞垮,但我要戰鬥下去,直到形勢轉而有利於我。什麼也改變不了我這個決定。」

  所以,他就要在新年發動另一次反攻,代號叫「北風」,地點在阿登南面。取勝的前途是很光明的。部隊已集結完畢;盟軍一點也沒發覺,甚至連飛機也未派去偵察該地區。「這些人覺得沒有必要看看周圍。他們完全不相信我們有可能採取主動。也許,他們還以為我死了,或患了癌症……」他母親逝世(因為癌)的周年紀念日即將到來時,他竟牛頭不對馬嘴地提到癌,這倒是蠻有意思的。

  他接著說,第一個目標是用反攻的辦法,澄清西線的局勢。「為達到這一目標,我們必須狂熱,」說著,他又諷刺起來。「也許還有人暗中在反對,說,『行呀,不過,能成嗎?』諸位先生,同樣的反對意見早在1939年就提出來了。那時,人們用筆頭和口頭告訴我,這件事是幹不得的,是幹不成的。

  到了1940年冬還有人對我說,『你不能這樣做。我們幹嗎不躲在西壁後呢?』」他的聲音變得強硬了。「那時若不進攻他們,我們會變成什麼?今天的形勢與那時完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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