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二三〇


  猛然間,希特勒抬頭望著克萊施特。平靜的、沉思的情緒已不翼而飛了。「這是個幻想」,他有點粗暴地喊,「你有權只想到目前,只考慮眼下壓制著我們的形勢,但這正是你之不足之處。我有責任想到明天和後天。我不能為目前短暫的某些小的成功而忘卻未來。」用不了一百年,德國就會成為一個有1.2億人的國家。「為了這些人,我就需要空間。我不能答應給予東方人民任何獨立的主權,不能用一個新的民族主義的俄國去取代蘇維埃俄國。為取代蘇俄,新俄國會組織得更嚴密。政策不是用幻想決定的,而是用事實決定。對我,在東方來說,空間是個決定性問題!」

  於是,他的壓迫政策得到了繼續執行。伴隨著這種政策的是蘇聯戰俘的殘酷的饑餓。在致凱特爾的一封尖酸刻薄的信函中——這封信想必是由更加強烈的下級起草並扔給東部佔領區部長的——艾爾弗雷德·羅森堡為此作了證。該信指控說,在360萬蘇聯的戰俘中,只有幾十萬人的身體健康。絕大部分蘇聯戰俘不是挨餓便是被當場槍殺,從而製造了一系列置「潛在的諒解」於不顧的暴行。

  他們還進行了一系列的醫藥試驗,使無數的其他蘇聯戰俘和集中營內非猶太犯人瀕臨死亡:有些人赤條條地躺在雪地裡或冰水中;有些人在進行高空試驗;有些人成了試驗芥子氣和毒氣彈的犧牲品。拉文斯布呂克集中營內的波蘭婦女染上了毒氣造成的壞疽;在達豪和布痕瓦爾德集中營,吉卜賽人成了滿足醫生們的好奇心的犧牲品——這群醫生在試驗;靠喝海水人類究竟能活多久。

  作為對破壞行動和叛亂的報復,全歐洲的佔領區行政部門也處決了許多犯人,方式五花八門。這種行動由於元首在「珍珠港紀念日」那天發佈的命令而合法化了——是在希特勒省悟到不但佔領莫斯科無望,連勝利也值得懷疑時發佈的。這項標題叫「夜霧法令」(非常合適!)的命令說:凡危害德國安全者,除須立即處決者外,其餘必須「消失」,不得留下蛛絲馬跡,不得將他們的命運告訴家屬。

  到1943年秋,旨在維護共同利益而合併歐洲各國的「西歐新秩序」,已現了原形:一種掠奪經濟。在數以百萬計不願只當臣民的人們面前,希特勒惱羞成怒,用武力代替了勸說。

  他用強迫勞動和處決人質的辦法去回答消極怠工、停工或破壞。在荷蘭和法國,死亡人數已達2萬多。合法的搶掠已成家常便飯,一車車的戰利品(包括食品、衣物和藝術珍品)從挪威、荷蘭、比利時、盧森堡、法國和丹麥源源不斷地運回德國本土。這還不包括寵大的佔領費在內。光法國一國每年就得為加入「新秩序」而支付70億馬克的費用。

  在柏林召開的一次會議上,希特勒向全黨的領導人透露了真情:「仍然還存在於歐洲的那些小國垃圾,必須儘快予以清除。我們的鬥爭目標是要創立一個統一的歐洲,只有德國人才能真正將歐洲組織起來。」

  所謂統一的歐洲,當然,就是受德國統治的歐洲,由蓋世太保及與之同流合污的警察力量實行統治的歐洲。然而,儘管這個「新秩序」對人民群眾進行殘酷壓迫和報復,它並未在他們中燃起叛逆的精神。佔領區的絕大部分人仍與納粹政權採取合作的態度,以維持比較正常的生活。他們相信,實行總罷工,襲擊德國監工或騷擾他們的政權機構或經濟,勢必導致大規模的報復或使他們的生活水平降低。這樣,在他們看來,還不如與也許會無限期地統治下去的佔領者搞好共同的事業。這樣做不但容易些而且能夠做到。正是這種求生存的欲望把抵抗活動減少到了最低限度。事實上,參加地下活動的人寥寥無幾,且在共產黨和非共產黨的遊擊隊間,例如在法國,又常常發生互相削弱的和流血的鬥爭。唯一較大規模的抵抗運動發生在南斯拉夫,而這個運動也由於共產黨人鐵托(他力圖團結反希特勒的一切力量)和塞爾維亞民族主義分子米哈依洛維奇之間互相殘殺而遭到削弱。

  希特勒要將歐洲變為日耳曼帝國的目標現在雖昭然若揭,但其野心大到何等程度卻仍未為人所知,甚至連他的許多敵人也猜想,這只局限在歐洲。在這個問題上,如他們看到了他手寫的秘密筆記,肯定會大驚失色的。

  為全世界利益故,英國目前的形勢不予改變。由於種種原因,在取得最後勝利後,我們必須與之和解。

  國王必須下臺——由溫莎公爵接替。我們將與他簽訂永久友好條約,而不是和平條約。

  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和埃比利亞半島(西班牙半島之古稱—譯注)他繼續寫道,將在「新秩序」下聯合起來,從而實現查爾士大帝、尤金親王和拿破崙夢想實現的歐洲統一。

  最後勝利的最重要的一點是把美國永遠排除在世界政治之外,消滅他們的猶太社會為達到目標,戈培爾博士必須具有一位總督的獨裁權力,以完成對種族混雜的劣等居民的全面再教育。在這方面,戈林也應盡一臂之力,主要是把有日耳曼血統的居民全部或至少百分之五十動員起來,進行軍事教育,以獲得民族主義的新生。

  §(5)

  正當希特勒在制訂征服包括五大洲在內的征服計劃時,他的部隊卻在東方朝本土節節敗退。在粉碎「堡壘戰役」的勝利鼓舞下,蘇維埃統帥部滿懷信心,勇敢地轉入反攻。在1943年後半年,紅軍在某些地方推進了400公里,把中部和南部的德軍驅至第聶伯河彼岸。

  這促使希特勒加速執行其「最終解決」的計劃。1944年初,他批准向一大群非黨員、非党衛軍洩露這個秘密。1943年1月26日,希姆萊作了第三次講話,是在波森的劇場裡向260名左右的陸海軍軍官作的。他冷靜地告訴他們,希特勒已把消滅猶太人的任務交給了他。「我可以告訴你們,猶太人問題已經解決了。」一陣掌聲席捲了整個禮堂。有個靠近馮·格斯道夫上校(即那位要把希特勒和自己炸死的軍官)的陸軍軍官激動地跳上椅子。在禮堂的後邊,有個臉色難看的將軍正在檢查,看他的同事中有幾個人沒有鼓掌。他數了數,一共5人。

  在爾後數星期內,希姆萊繼續在進行他的啟蒙運動。他向一群海軍將領承認,他曾下令屠殺婦女和兒童。「如果我允許這些充滿了仇恨的兒童在這場人反對非人的戰鬥中長大成人,那麼,我就是個弱者,就是我們的子孫後代的罪人……但我們必須更加清楚地認識到,我們進行的是一場原始的、獨創的、自然的種族戰爭。」在宗特霍芬,他對另一群將領也講了幾乎同樣的話。「在德國,以及在佔領區,一般來說,猶太人問題已經解決了」,他說。當他說到這個問題「未作妥協」

  便解決時,廳內出現了掌聲。希姆萊在「最終解決」問題上共作了15次演講,聽眾廣泛,但,意味深長的是,外交部的人一個也沒有。

  1943年的最後幾天,壓得希特勒喘不過氣來。他的軍隊在列￿格勒和整個烏克蘭面臨著新的挫折。不僅如此。由於党衛軍法官摩根終於挖出了布痕瓦爾德貪污案的網絡,希特勒的滅絕計劃受到了威脅。集中營指揮官科赫的同案人科勒害怕了,同意出庭作證。他被關進監獄,作為人證,但不到3天,他便死在獄中。在鐵證面前,在摩根的無形審問下科赫頂不住了。他供認,除了靠犯人發財外,為了保住秘密,他處決了不少犯人。

  對科赫的起訴雖然成功,但摩根並未因此而滿足。他沿著貪污的線索追至波蘭。在盧布林,集中營的指揮官熱烈歡迎了他。該指揮官名叫維爾特,曾在貝爾賽克任格斯泰因的嚮導。他自豪地透露,他不但在盧布林地區建造了4座滅絕營,滅絕系統也是他建立的。他說,每個營都建得像一個波特金村莊。當火車開進假站台時,乘客都以為到了一個新城鎮。維爾特津津有味地說,火車一到,他或他的代表,便向新來者致詞表示歡迎(歡迎詞是固定的):「諸位猶太人,把你們帶到這裡來,為的是要將你們重新安置。在猶太州建立之前,你們當然得先學會如何工作。你們必須學會一門新手藝。」這些定心丸式的話講完後,猶太人便無辜地列隊走向死亡。

  在摩根聽來,維爾特的描述是「完全荒唐的」,但,在他參觀了貯藏戰利品的屋子後,他可不這樣想了。看到堆積如山的寶物——其中有一大得令人不敢相信的表堆——後,他明白了,「某種可怕的事情正在這裡發生。」他從未一次看到過這麼多的錢,特別是外幣,有世界各國的硬幣。看見煉金爐及一大堆金磚,他驚奇得張大了嘴。

  摩根參觀了維爾特建造的4個集中營——馬伊達內克、特萊勃林卡、索必波爾和貝爾賽克。在每座集中營內,他都親眼看到了處決犯人的證據——毒氣室,焚屍爐,以及大片大片的墓地。這裡在大規模地犯罪,但他又無力採取行動,因為命令是從元首的總理府直接下達的。摩根的唯一依靠是對「武斷地屠殺」犯人一事進行起訴——這些官司倒可以打到党衛軍的法庭上去。他立即著手搜集證據,終於找到了足以控告馬伊達內克兩名高級官員犯有謀殺罪的證據。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