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二二二


  §(4)

  5月7日,希特勒懷著沉重的心情,前往柏林參加一個老戰友的葬禮。羅姆的繼承人維克多·盧策在一次車禍中喪生——至少,這是官方的說法;但羅姆叛亂中的某些餘生者卻懷疑其中有詐。葬禮後各帝國長官和地方長官便到總理府進午餐。午餐後,眾人詳細地討論了目前的總形勢。希特勒首先發表講話說,1939年的德國——一個革命的德國——面臨的只是資產階級的國家。他解釋說,要打倒這些國家是比較容易的,因為無論在教養上或態度上,它們都不如德國。一個具有思想的國家歷來比資產階級國家更鋒芒畢露,因為它是建立在堅實的精神基礎之上的。然而,這種優越性與巴巴羅沙一起結束了。在那裡,德國碰到了一個也有思想的國家——雖然這種思想是錯誤的。他對斯大林將失敗主義者清洗出紅軍,並在戰鬥部隊中安插政治委員,大加讚賞。並說,斯大林還有一個好處:他進行了多次清洗,使自己身邊不再存在「高層社會」,致使布爾什維主義能集中全力,反對敵人。

  導致東線失敗的另一個原因是,德國的盟友表現得很糟,尤其是匈牙利。他的結論是,由於戰鬥的勝利與意識形態緊密相關,能在歐洲進行長期抵抗的只有德國一國。因此,曾使黨員積極起來的反猶主義,必須再次成為精神鬥爭的焦點,也是團結部隊戰鬥的口號。軍隊若不能眾志成城,東方的牲口們便有可能席捲歐洲。因之,必須不間斷地集中精力,採取必要措施,保障歐洲文化的安全。「如果說東方布爾什維主義今天主要是受猶太人的領導,猶太人在西方的金融政治中占統治地位,如果這一說法屬實,那麼,我們的反猶宣傳便必須立刻開始。」與蘇聯不可能進行任何妥協的原因就在於此。「必須將他們打垮,就像先前我們要取得政權時必須將我們自己的共產黨打垮一樣。那時,我們也從未想到過妥協。」

  希特勒講話時聲音雖然宏亮,但,他的健康顯然在變壞。莫雷爾醫生把荷爾蒙的日注射量增加了一倍,還加了另一味藥即普魯斯達克林,他的健康仍無多大起色。另一次心電圖表明,他的心臟病正在加重。莫雷爾醫生怕劄貝爾對元首的飲食統得過死會加劇元首的病情,便向元首建議雇用一名專門廚師。他們雇用了維也納一名女廚師馮·埃克期納太太。她肯定知道奧地利人的口味的。但兩人均有所不知的是,她娘家有猶太血統。

  5月12日,希特勒回到「狼穴」。由於他的領導,自斯大林格勒一役後出現的撤退結束了,這使他很滿意。但是,他的洋洋自得次日便煙消雲散了——他得悉,德意兩個聯軍近30萬人,在突尼斯被盟軍包圍。這是另一個斯大林格勒。一周後,更有壞得多的消息傳來,墨索里尼的政權已瀕臨崩潰。

  在意大利的高層人士中,已開始出現,「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在「戰爭結束後」等語。在街頭,德軍已開始被視為敵人,公開挨駡。

  6月中,希特勒的最年輕的秘書與他的侍從榮格結了婚。共度短暫的蜜月後,榮格上了東線,特勞德爾則回「狼穴」上班。「你臉色蒼白,人也瘦多了」,希特勒一見她便這樣說。這本來是無惡意的,不料卻使特勞德爾非常狼狽——林格、夏勃、鮑曼等人在那裡擠眉弄眼。她不像初來元首司令部時那樣天真爛漫了。很奇怪,在帝國最高層裡的日常工作,卻給她帶來某種沮喪。她試圖在日記中作某些表述,繼而又向別人,特別是對好心腸的赫維爾,談到她的恐懼。她發現,別人也有某種模糊的不滿和陰鬱感。他們也害著「木屋熱」,但為何不安,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年6月,希特勒好說歹說才把克裡斯蒂安·達拉說服回來。她回來了,隨身帶著許多手提箱。很快,在兵營和暗堡內,都充滿了她帶來的興奮和喜悅。她的歌聲、笑話和喜悅,提高了眾人的情緒。此時,特勞德爾已失去了少女的羞怯。一天,她竟單刀直入地問希特勒,他何故急於讓別人統統結婚,而他自己則按兵不動?他的回答是,他不願當父親。「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天才人物的孩子的日子是很不好過的。人們以為,天才的孩子應該與父親一樣也是天才,他若與眾人一樣平庸,人家便不原諒他。」時至今日,他仍顯得謙虛;聽到他不自謙地宣佈自己是個天才,她頗覺不安。

  儘管北非戰事失敗,希特勒仍考慮要向庫爾斯克發動全面進攻——這正是米爾契激烈反對的。裝甲車專家古德裡安來到柏林,當面陳述了他反對此役的理由:首先,新添的美洲虎坦克的零件供應有限;其次——為答覆希特勒的論點,即出於政治原因,這次戰役是必要的——庫爾斯克在何處(在中部戰區南翼),知道的人很少。希特勒承認,一想到此次戰役,胃口便倒了,但在爾後數天內,蔡茨勒和克魯格兩人又說服了他:趕時間仍來得及,此役需快打。7月1日,希特勒向高級將領發表講話,將此次戰役定名為「城堡」。他說,德國若不是頑強地堅守已被征服的土地,就是垮臺,二者必居其一。德國軍人必須明白,他必須頑強堅持,戰鬥到底。他承認,「城堡」是一場賭博,但又覺得一定會贏。他雖逆軍方的勸告而行,在奧地利、捷克斯洛伐克、波蘭和蘇聯等問題上,他不也是對了嗎?他將蘇聯也列了進去,使聽眾為之毛骨悚然。

  曼斯坦因從北往南進攻,其部隊共有18個師,但適於作戰的坦克不足千輛,大炮不足150門。南面,莫德爾將軍僅有兵力15個師,坦克900輛。進攻時間,與通常一樣,定在7月4日下午3時。那天天氣炎熱;遠處雷聲隆隆。開始時,蘇聯人好像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因為紅軍的大炮直到天黑後才回擊。然而,隨著滂沱的大雨,速戰速勝的幻影破滅了。至拂曉,大小道路均成了泥潭。天亮後不久,一陣大雨,便使溪流匯成了大河;工兵們花了12個小時才架好簡易橋,讓坦克通過。

  到7月9日,打頭陣的德國坦克離庫爾斯克仍有88公里之遙。眾人大失所望。不料,次日又有消息傳來,說英美聯軍已在西西裡島登陸,所遇抵抗有氣無力。希特勒不以為怪,於7月13日下令停止他勉強支持的這次攻勢,以便向西歐派遣包括党衛軍裝甲車兵團在內的援軍。曼斯坦因辯解說,庫爾斯克戰役若不繼續,通向黑海的一條狹長的地帶便有危險。

  希特勒這個賭徒,寧願接受庫爾斯克一役的失敗,把注意力轉移至更有可能取勝的地方。然而,從結果看,「城堡」並非僅為一未取勝之役。此後,東線的主動權便屬￿蘇聯人了。

  §(5)

  希特勒將精力轉向西線後,便於7月19日動身前往意大利北部,與墨索里尼進行第十三次會談。會談地點設在費爾特雷附近的富麗堂皇的加吉亞別墅。會議于上午11時準時開始。希特勒與墨索里尼面對面分別坐在太師椅上。圍繞他們而坐的是軍事將領和外交要員。由於希特勒和墨索里尼互相在等待對方首先發言,會場上出現了片刻令人難堪的沉默。這是個很奇怪的前奏,更像是男女兩家安排嫁妝的會議。元首終於首先開口,談了政治和軍事的總的形勢,講得心平氣和。墨索里尼叉著雙腿坐著,雙手抱著膝蓋,不動聲色地聽著。他的坐椅太寬太深,他只好坐在椅邊上。突然,希特勒向意大利人猛攻,說他們散佈失敗主義。此時,墨索里尼坐立不安,緊張得伸出一隻手去摸臉的下半部。

  墨索里尼不時壓迫背上的某一點——顯然,那裡在作痛;有時,他又深深地歎一口氣,像是順從,又像是討厭——希特勒依舊在獨白,嗓門越來越粗。為了掩飾其痛苦,他用手巾擦了擦腦門。希特勒毫不留情,繼續滔滔不絕。12時55分,一個副官在他耳旁嘀咕了幾句,希特勒仍口若懸河,不斷地向已吃不消的意大利總理保證,只要意大利與德國一樣,毫不動搖,決心戰鬥下去,危機便很快會被克服。他說,每個德國人都懷有進行征服的意志,15歲的孩子都已在操縱高射機關炮了。「假若有人對我說,我們的任務可以留給下一代人去完成,那麼,我就回答說,情況並非如此。誰也不能說,未來的一代將是一代巨人。德國花了30年才得以恢復元氣,而羅馬卻一蹶不振。這是歷史的聲音。」

  1時整,那個副官又在對希特勒耳語。別人以為這肯定是急事。這次,他臉上露出了不悅的神色,結束了他的講話。他宣佈,會議到此結束,眾人進午餐。在希特勒高談闊論中,墨索里尼始終一言不發,使其他意大利人愁腸百結。他連一次也未起來反駁,也不想進行解釋。他未告訴德國人,用不了一個月,意大利軍隊就不再會有辦法或意志去進行有效的抵抗。

  5天后,意大利總理又再次硬著頭皮去聽任別人謾駡——這次是他自己的「法西斯大議會」在罵。自1939年以來,這是首次召開的會議。大會就他在戰時的行為進行長時間的、詳盡的辯論後,提出了一項決議案,要求恢復君主立憲制,將武裝力量交由國王指揮。此議案以18比9的票數獲得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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