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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〇


  §(2)

  記者路易斯·羅布納曾幾次將德國國內的抵抗運動的情況告訴羅斯福,希望能使他相信,並非所有德國人都是納粹。

  他也準備將兩組反抗希特勒分子的電報密碼告訴羅斯福,以便他直接告訴他們,在德國建立何種政權盟國才能接受。羅希納通過專門安排會見的總統秘書,試圖晉見總統,卻未成功。於是,他便草擬私函一封,署明瞭這兩個電報密碼,一再聲明只准交給總統本人。沒有回音。數日後,羅希納得到通知,說他所堅持的意見官方人士已閱,覺得「非常令人難堪」。羅希納有所不知的是,羅斯福拒絕與他相見,此系美國之官方政策,與無條件投降之政策相符。此政策之目的,不單是為了不鼓勵德國的抵抗分子,而且也是為了避免重要的接觸。承認在德國境內存在反希特勒的抵抗運動,這是禁止的。

  抵抗運動雖然受阻,它仍在策劃推翻希特勒政權。人們一致同意,只奪取政權還是不夠的。第一個該被暗殺的就是元首本人。於是,奧斯特將軍及其一夥,便挑選了馮·克魯格陸軍元帥的參謀長海甯·馮·特萊斯科夫將軍作為執行人。他決定將希特勒引上前線,在他的座機內安放定時炸彈,在返回時爆炸。1943年3月13日晚,特萊斯科夫的一名青年軍官費邊·馮·施拉勃倫道夫,帶著一個包裹(裡邊裝著兩瓶所謂的白蘭地酒)來到機場。這是個炸彈,用的是英國的塑料炸藥。施拉勃倫道夫拿鑰匙用力將導火線壓下,給炸彈定了時。片刻後,他將這個包裹交給了希特勒隨行人員中的一名上校——上校曾答應幫他帶給「狼穴」裡的一個朋友。

  元首上機後,飛機便起飛了。這顆炸彈原定在明斯克上空爆炸。但是兩小時已過去了,還無任何墜機消息傳來。後來,消息來了:飛機已在拉斯登堡安全著陸了。密謀者驚得目瞪口呆。現在,他們不能不在炸彈爆炸前或被發現前將它取回。施拉勃倫道夫將它取回後發現,雖然撞針頂上了,但雷管沒引爆。

  數天后,這些密謀者又作了另一次嘗試。3月20日午夜時分,在柏林「艾登飯店」的客房內,施拉勃倫道夫將這包塑料炸藥交給了克魯格的情報主任魯道夫·克裡斯多夫·馮·格斯道夫上校。他的任務是自殺性的。希特勒將參加次日在柏林軍械庫舉行的「英雄紀念日」的慶祝活動。他將趁機接近元首,將希特勒和自己炸成碎片。

  次日,格斯道夫穿著大衣,左右口袋裡各裝著一枚炸彈,出現在軍械庫。上午11時,希特勒來了。在聽了柏林交響樂團演奏的布魯克納的一段作品後,元首便在裡院作了一次簡短的演講。當元首前往大廳觀看從俄國繳獲的戰利品的展覽時,格斯道夫將手伸進左邊的口袋把英制引線的酸囊卡破了——至少需要10分鐘才能引爆。陪同希特勒的有希姆萊、凱特爾、戈林,以及十來個其他隨從人員。這位未來的殺手輕意地靠近了元首左邊。

  施蒙特曾對格斯道夫說過,元首將參觀展品半小時。不料,元首對展覽興趣不濃,不到5分鐘便出了大樓,使格斯道夫驚得目瞪口呆。緊跟希特勒出去,這已是不可能了,而他只有5分鐘去處理導火線,且不能被發現。他擠開一條路,進了一條走廊,找到了一個男廁所——幸好,裡邊沒有人。他匆匆將口袋中的引線取下,在預定發火前數秒鐘,將它扔進便池,用水將它沖了下去。他帶著炸彈離開了大樓。

  對這兩次要取希特勒的命的嘗試,蓋世太保雖未曾懷疑,卻疑心陸軍裡盤踞著不少賣國者。15天后,他們在陸軍司令部逮捕了漢斯·馮·杜那尼。奧斯特雖然及時毀滅了罪證,過了不久也被逮捕。密謀者不但失去了一個幹練的領袖,而且也失去了彼此間的聯繫,以及與西方的任何友人通訊聯絡的最佳方式。

  §(3)

  4月上旬,希特勒及其隨從登上了開往貝希特斯加登的火車。因為「狠穴」的環境陰鬱,到貝希特斯加登稍事休息,這是頗受歡迎的。這雖是個冬夜,但天氣不冷,天空也晴朗。要離開拉斯登堡被大雪覆蓋的森林,特勞德爾·亨姆普斯卻也頗覺難過,但一想到未來的經歷,她又高興了。火車上有著各種各樣的設施,包括一節特掛車廂,裡邊可洗澡,既有噴淋,也有盆塘。車上的飯菜也非常可口;坐椅還可變成舒適的床。次日上午,當列車靜靜地朝目的地奔馳時,她不禁想起了帝國的其他火車——沒有燈,沒有暖氣,旅客們饑寒交迫。有人前來請她與元首一起進午餐,打斷了她的思路。次日早晨,與她一起吃早餐的並不是日前的那些顯貴,而是僕人和秘書。他們議論的是愛娃·勃勞恩——她將在慕尼黑上車。在他們的心目中,她是「貝格霍夫裡的夫人」;所有客人也都接受了這個稱謂,但裡賓特洛甫、戈林和戈培爾三人的老婆除外。裡賓特洛甫的老婆,自持雍容華貴,對她不予理睬;其餘兩人則公開對她嗤之以鼻,雖然元首曾請求待她以禮。

  有位年長些的秘書領著特勞德爾在貝格霍夫轉了一圈。她們是從元首起居的二樓開始參觀的。過道兩邊的牆上掛滿了老派畫師們的傑作;過道上還裝飾有漂亮的雕塑作品和華麗動人的各式花瓶。特勞德爾暗想,一切都那樣奇妙,又都那樣陌生和自然。由於元首仍在夢中,四周鴉雀無聲,一片死寂。在一扇門前坐著兩條短腳粗卷毛的蘇格蘭黑狗——是愛娃的愛犬施達西和尼古斯。下一間便是希特勒的臥室。這兩間臥室通過一大浴室彼此相連;顯然,他們暗中過著夫妻生活。特勞德爾被領至樓下的大客廳。這客廳僅以一大型絲絨簾子與那個以畫作窗而著名的房子分開。廳內的裝飾雖然豪華,那個高市林絲簾雖然漂亮,鋪的地毯雖然很厚,她卻也有一種冷漠的感覺。居住條件遠比「狼穴」優越,她卻周身不舒服。在這裡,她雖是個客人,但她來此並非自願,而是個雇員。

  在貝格霍夫,日常工作雖然千篇一律,倒也有點費力。希特勒的中午彙報會從不在下午3時前結束,最後一個軍官通常要在4時才離去。只有在此時,元首才進入客廳——饑腸轆轆的客人們就在那裡等候。好像通了信號似的,愛娃便及時出現,陪同她的是那兩條又蹦又跳的小狗。希特勒首先吻愛娃的手,然後才向眾人致意、握手。肩負戰爭悲劇重任的國家元首,突然變成了殷勤好客的快樂的主人,這實在令人感到意外,也有點兒滑稽可笑。事實上,在私生活方面,他與一個成功的商人相差無幾。

  男賓們稱愛娃為「尊敬的小姐」,還得微微鞠躬;女賓們則稱她為「勃勞恩小姐」。有些人似乎很親密,特別是她中學同學赫爾達·施奈德。一見面,女賓們便開始談論孩子、時裝和個人的私事。希特勒插嘴了,譏笑愛娃的愛犬是「手動掃除器」,愛娃則尖刻地反駁說,希特勒的愛犬「勃隆迪」,是頭小牛犢。

  賓主一起,說東道西,本來就頗為快樂,加上一點兒飯前酒,大家便更覺身心愉快了。待希特勒陪著某位夫人到餐桌前就座時,交談才得以告終。鮑曼和愛娃也跟著就座。愛娃非常討厭鮑曼,主要是因為他對女人不忠,朝三暮四(他倒也說服了妻子——他令她不間斷地懷孕——他之對她不忠,大都是為國家社會主義之故。在一封信中,她表現極佳,竟建議他將最新的情婦M帶到貝希特斯加登的家中去,希望「今年M生孩子,明年她生,這樣,你便走到哪裡都有一個妻子。」)。「凡穿裙子的,不管是什麼東西,都是他追求的目標」,一個副官評論道,「當然,愛娃是個例外。」

  客人們喜歡醋燜牛肉,希特勒卻堅持吃素——他的菜飯是在貝希特斯加登在維爾納·劄貝爾醫生監督下燒好後,送到貝格霍夫廚房加溫的。元首喝稠稀飯和麥片湯,吃烤土豆片蘸麻油;無論他怎樣誘愛娃吃上一口,她總是不吃。元首也拿愛娃的粗茶淡飯開心。「我首次碰到你時」,他說,「你胖得叫人開心。現在呢,你瘦得可以了。」他諷刺地說,女人之所以要作出這些犧牲「完全是要叫女友們妒忌」。

  談話本來是東拉西扯、令人快活的。不料,為了宣傳吃素的好處,希特勒竟將他不久前在烏克蘭見過的一個屠宰場的可怕情形,詳盡地講了一番,說在那裡工作的女工,穿著靴子,站在齊腳踝的血泊中幹活。眾人大倒胃口,臉色慘白。內中有位叫奧托·狄特裡希的客人,放下刀叉,說他肚子已不餓了。

  午餐後,希特勒便步行20分鐘前往他常去的茶館。他天天為此。這是個圓形的石砌建築,位於貝格霍夫下方。有些客人說,這個建築像貯存草料的地窖,又像個發電廠。茶是在一個大圓屋子裡喝的,那裡有六扇大窗戶,視野開闊。從屋子的一頭望去,可看見阿希河從山邊看上去像火柴盒似的房屋中間傾瀉而下,煞是好看。遠處,薩爾茨堡的巴羅克式的塔樓依稀可見。

  希特勒坐在那喝蘋果皮茶。愛娃在一旁談論話劇和電影。他之唯一評論是,當那麼多人在作出犧牲時,他不能去看電影。「另外,我還得省點視力去看地圖和讀戰報。」那天的談話令希特勒生厭。他閉上眼睛,一會兒便入睡了。客人們放低聲音,繼續閒聊。元首一醒,便與眾人一起聊天,好像他剛才並未入睡,只閉上眼睛思考片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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