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一四二


  聚集在總理府外的愛國者約有10萬人左右。納粹的男女支持者,一面有節奏地喊著元首的名字,一面在火炬照耀下歡呼雀躍。這使愛國者隊伍也喧嚷起來。在內城,一些納粹支持者更肆無忌憚,一面高歌,一面喊:「打倒猶太人!希特勒萬歲!勝利萬歲!殺掉猶太人!絞死許士尼格!賽斯—英誇特萬歲!」

  在兩次向維也納發佈最後通牒強行左右時局的間隙中,戈林一直在敦促希特勒入侵奧地利,而不管有什麼情況發生。

  元首一直遲疑至8時15分。後來,當他與戈林一起散步時,一個警官見他在大腿上拍了一下。「現在,行動吧!」他喊了一聲。半小時後,希特勒為「奧托戰役」簽署了「第二號通令」,宣佈德軍於次日拂曉開進奧地利,「以阻止奧地利各城市流血。」

  希特勒簽署通令後3分鐘,戈林在冬季花園內用電話向經濟專家凱普勒再次發出命令。賽斯—英誇特必須用奧地利省政府的名義發電前來,急速派兵至奧地利,幫助奧地利恢復法律與秩序。賽斯—英誇特必須立即辦理此事,「他不一定真發電報前來,只說他發了就行。懂我的意思嗎?」

  牛賴特正好偷聽到了這句話,便把消息告訴了客廳內的眾人。「老天爺」,巴本禁不住喊道,「當心別把它弄成埃姆斯電報第二!」(這系指1870年法國外長發給普魯士國王威廉的一封不容反抗的電報,其時威廉國王正在埃姆斯河出遊。此電報經壓縮後由俾斯麥發表。刪節後的電報使法國的要求帶侮辱性,加速了普法戰爭的爆發。)巴本很關切,轉身問魏德曼上尉:「向奧地利進軍能證明什麼呢?它只能使全世界反對我們。警察行動一下就夠了。」魏德曼同意這一說法,牛賴特卻叱責兩人,說把事情搞得這樣悲哀。他說,多年來,希特勒就夢想將其最精銳的師開進奧地利,「何不讓他高興高興!」

  按戈林口述,以奧地利臨時政府的名義發來的,請求德國立即派兵援奧的電報,就是使希特勒高興高興的東西。這是另一樁「先斬後奏」的例子。它給了希特勒將其部隊戴上解放者這副假面具的機會。他精神振奮,令其部隊大張旗鼓地開進奧地利。缺乏的只有一件事:墨索里尼的保證。10時25分,菲利普·馮·赫森打來長途電話。「我剛從維內西亞宮回來」,他告訴希特勒——他的心想必激烈跳動不已,「墨索里尼總理聽到消息後反應很好。他向您表示深切問候。」這就算是墨索里尼的保證了。其實,奧地利問題再也不令他感興趣了。

  希特勒欣喜若狂,喊道:「請您轉告墨索里尼,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件事。」感激之詞被傾瀉出來了,「永遠,永遠,永遠!不管發生什麼!」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聽著——他想簽什麼協議就簽什麼協議。我們的處境已不像片刻前那樣可怕了。我是說,在軍事上,萬一我們要與人發生衝突。您可再告訴他:我最衷心地感謝他。我永世不忘他!」話一開始,他便無法不講下去:「若他需要幫忙或處在危險中,我都與他同舟共濟,生死與共——不管發生什麼情況,即使全世界都起來反對他,我將會,我一定會……」

  在維也納,新總理的第一個重大行動是請求凱普勒去教促希特勒取消其入侵令。然後,賽斯—英誇特便把注意力轉向許士尼格。他感謝他的前任為奧地利作出的貢獻。由於大街小巷滿是舉行慶祝活動的納粹,他主動提出與他一起乘車回家。「您是否想到某個大使館去?或者到街道另一邊的匈牙利大使館去?」

  許士尼格想要返回寓所。當他走近總理府一樓那座大樓的樓梯時,看見兩排佩戴著卍字章的非軍人。這時,他首次醒悟到總理府已被佔領。人們向他行納粹抬臂禮,但他故意置之不理,繼續下樓。樓下,軍人們也向他敬禮。他向他們說了一兩句感謝和告別的話後,便爬進了賽斯—英誇特的汽車。車子緩緩前行時,年青的納粹黨徒跳上踏板,保護前總理駛過吵吵鬧鬧的人群,以防發生萬一。

  在柏林,賽斯—英誇特關於遏制德軍的請求,被用電話傳至外交部。接著,凱普勒也提出類似請求。他的請求被傳至陸軍司令部和總理府。這樣,三方的電話辯論便開始了。維也納請求停止入侵,你這請求有現實基礎嗎?是否要將這一請求轉給希特勒?——他在兩小時前與羅馬通話後回到了總理府,至今仍處於興奮狀態。

  淩晨2時30分,希特勒被叫醒了。沉思片刻後,他把這項建議頂了回去,返身上床。然而,被入侵這個怪物弄得坐立不安的將領們,仍在左思右想。清晨4時左右,總參謀部第二總參謀長馮·維巴恩將軍打電話給凱特爾將軍,哀求他給「希特勒做做工作,叫他放棄向奧地利進軍」。凱特爾答應照辦,但在片刻後他便回電話說(其實他未給希特勒去電話),元首再次拒絕這樣做。「元首壓根兒就不知道有這回事。」

  凱特爾後來承認了「假如他知道,他對陸軍將領們的看法可就不得了。我不想讓雙方都不高興」。

  陸軍參謀長勃勞希契和維巴恩不時來電央求,使當晚成了凱特爾的「地獄之夜」。勃勞希契本人也非常沮喪;維巴恩則心神不定,一會兒大聲祈禱,一會兒說大難臨頭,然後便一聲不吭。約德爾叫他控制自己,他則將自己反鎖在房內,抓起墨水瓶就往門上扔,還威脅說,誰要進來他就開槍打誰。

  §(5)

  星期六一大早,希特勒便與凱特爾一起飛往慕尼黑參加進佔他家鄉的凱旋慶典。出發前,他簽署了一項公告,按他自己的說法,歷數了導致這場危機的各種事件。「自今日淩晨起,德國武裝力量跨過了德奧邊界。在維也納新的國社黨政府的召喚下,德國的機械化部隊和步兵,以及飛翔在藍天的飛機,將保證奧地利人民早日有機會用真正的公民投票的辦法,決定他們自己的未來。」之後,他又加進了點兒個人成份。「本人,帝國元首和總理,將以一個自由德國公民的身份,幸福地漫步在我家鄉的土地上。」

  早晨8時,德軍已像流水似的湧進奧地利。某些邊境據點已被當地居民拆除。這次入侵更像是即興軍事演習。例如,第二裝甲師是看著《貝的克旅行指南》前進的,還在當地加油站加油。德軍開進奧地利後,當地的婦女和孩子,興高采烈,向他們投擲鮮花。納粹的坦克掛起兩國國旗,還用草木予以裝飾。「老百姓看到,我們是以朋友的身份來的」,海因茲·古德裡安將軍回憶說。「所到之處,我們都受到熱烈歡迎。」幾乎在每個城市和鄉村,家家戶戶都掛起卍字旗,歡天喜地地迎接德國人。「人們互相握手,親吻,眼睛裡還流著喜悅的淚水」。阻止向維也納快速進軍的唯一障礙是,道路上堆滿了拋錨的坦克和卡車。

  希特勒于中午時分抵達慕尼黑後,車隊便開往穆爾多夫(離布勞瑙不到一小時車程)。入侵部隊司令馮·博克將軍向希特勒秉報說,他們未遭任何抵抗。由於通往茵河(lnnRivAer)的道路上滿是車輛和看熱鬧的人群,希特勒的車隊直到下午大半晌後才得以過河。在布勞瑙,希特勒的車子一步一步地爬行。欣喜若狂的人們爭先恐後要摸摸他的車子,好像它是某種宗教聖物似的。車子慢慢駛過古老的小城門,朝波默旅店駛去——約在49年前他就出生在這裡。在人們的歡呼聲伴隨下,希特勒一行繼續朝他所熟悉的土地駛去。在朗巴赫,在那座破舊的修道院(修道院的制服之兩臂掛卍字章)前,希特勒令司機停車——他曾在那裡上過音樂課。

  在倫敦,內閣召集緊急會議。張伯倫陰鬱地判斷是,合併是不可避免的,「……除非那時各大國說,『如果你向奧地利開戰,你就得對付我們』。」但是,此事並不可能發生。」反正」,他得出結論說,「那個問題已時過境遷了。」對此已成事實,他一筆勾銷,認為無足輕重。

  希特勒的頗有感觸的返鄉之行,其第一階段結束于林嗣(多少個夜晚,他曾獨自在林嗣街頭流浪)。其時,天色已晚。在集市廣場上,等候在那裡的約10萬名市民,歡喜若狂地把希特勒的車隊團團圍住,令他的隨行人員和副官們驚愕得目瞪口呆。當元首和新總理出現在市政廳的陽臺上時,群眾簡直瘋狂已極。「整個氣氛有如觸電一般,熱烈興奮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凱特爾回憶說。希特勒淚如泉湧。站在他身旁的古德裡安堅信,「他決不是在演戲。」

  在發表了簡短的思鄉之感後,希特勒回到下榻地文津格旅館。旅館老闆讓出了自己的套房,主屋內堆滿了動物標本。

  討厭狩獵的希特勒屢次幾乎被一北極熊頭絆倒;那張大床——床頭上方懸掛著一幅用俗麗的鏡框框著的約瑟夫因·貝克爾的肖像——也不對他的口味。在這種不討人喜歡的環境下,他與賽斯—英誇特議事,合併之事連隻字都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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