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七五


  戈培爾被調往海德堡。1921年,戈培爾獲哲學博士學位,並離開了該地。在此後幾年中,他寫了一本名為《麥凱爾》的自傳體小說、幾出話劇和許多抒情詩。為謀生故,他曾在銀行裡幹過活,在科隆證券交易所當過巡視員,當過家庭教師,也當過業餘圖書管理員。在這段潦倒的歲月中,他與弗裡斯格斯分道揚鑣了,原因是,他厭惡馬克思主義的國際主義。他轉向人民社會主義後,在希特勒(「是我們的信仰和理想的化身」)身上他找到了受他崇拜的第二個弗裡斯格斯。與此同時,他也與格裡戈爾·斯特拉塞爾打得火熱。這種分裂的忠貞及其不可避免的終結決定了納粹黨發展的方向。

  思想上的進退維谷使這種鬥爭更加複雜化了。在許多方面,戈培爾仍是個革命者,他力圖把共產黨人轉到國家社會黨人一邊來。他決心創造一種理論,一種橋樑,「讓他們從左到右使那些願意犧牲自己的人們走在一起。」與格裡戈爾·斯特拉塞爾一樣,他也認為,黨應該維護工人階級的事業,特別是工會的事業。希特勒與戈培爾的主要分岐就在於此。他希望下次北上時能影響希特勒,並向他證明,共產黨與納粹的不同之處在於,共產黨奉行國際主義。

  11月4日,兩人終於在不倫瑞克會面了。希特勒握了戈培爾的手,這使戈培爾大喜。「像一位老友」,他在日記中寫道:「那雙碧眼,就像是星星。看見我,他很高興。我如置身天堂。」這次親自相見,是戈培爾迷信于元首的開端。幾星期後,兩人又在普勞恩相見,戈培爾之迷信程度更加強烈了。

  「太高興了!他像老友一樣問候了我。還照顧我。我多麼熱愛他呀!」

  然而,不到24小時,戈培爾又在北方參加地方長官會議,公開反叛黨的中央組織。他被派往北方的目的,是要協助斯特拉塞爾草擬黨的綱領,以便把元首從「反動的」慕尼黑集團的手中解放出來,使他向左派靠攏。綱領要求將土地收歸國有,把大農莊分配給無地的農民,對各公司實行國有化。這份綱領於1926年1月24日至25日呈交給了在漢諾威舉行的兩天長官會議。會議開得非常激烈,這主要是由於希特勒的代理人戈特弗裡德·弗德爾的突然出現引起的。在戈培爾看來,他是「資本和利息的奴僕,是通貨升值的騙子,又是運動的主要綱領的起草人。」

  據斯特拉塞爾的哥哥說,這些地方長官,除羅伯特萊伊孤零零一人外,對新綱領一章 一節地進行了投票。對一切均持反對態度的弗德爾最終說:「無論是希特勒還是我本人,都不會接受這個綱領。」與會者提醒他,他不過是個客人,但他仍堅持己見。當他宣佈希特勒反對馬克思主義者關於將皇室財產予以沒收的要求,說它是「猶太人的欺騙」時,他被轟了下去。戈培爾猛地站了起來,忿怒地攻擊了慕尼黑領導集團。他要求將希特勒開除出黨,除非他擺脫他們的影響。這個最後通牒竟出自不久前還稱「我多麼熱愛他!」的人口中,這似乎是件怪事,但,它也可能正是「熱愛」的產物,因為他堅信,慕尼黑那幫官僚正把希特勒引向毀滅之途。

  不管是何種情況,弗德爾關於這次分裂大會所作的彙報,卻最終使希特勒採取行動。2月14日,星期天,他將党的領導人全部召至班貝格。坐在這次秘密會議席位上的北方代表,頗有不安之感。在數量上,南方代表占絕對優勢,而希特勒一踏上講臺,就主宰了大會的進程。他前來班貝格時,思想上就有所準備。他明白黨面臨的問題是什麼,也知道自己的領導權已受到威脅。所以,他一開始便開誠佈公地說明,他是元首,是運動的核心。在納粹黨內不允許存在議會式辯論,不再搞什麼民主程序。他不允許有分裂派別存在。每個地方長官,每個黨員都必須保證效忠元首,而且只效忠元首一人。

  他未攻擊斯特拉塞爾或戈培爾。他未犯這種錯誤。也許,是他的直覺告訴他——兩人都對他忠誠,他們只不過是想將他從施特萊徹和埃塞爾之流身邊引開罷了。他來班貝格的目的,並不是要羞辱北方幹部,而是將他們引上正軌。他用左派的語言圓滑地攻擊了左派,然後為矛盾的雙方提出了一個新概念,作為折中。他讓黨跳出政治圈子,將它納入迷信領袖的神話。他說,党原來的綱領,「是我們的信仰和意識形態的基礎。對它進行篡改,將(意味著)背叛對我們的思想懷著信仰死去的人們。」換言之,國家社會主義是宗教,希特勒是它的耶穌。在統帥府前被釘上十字架致死、從蘭茨貝格監獄被釋放後得到復活的希特勒,再次崛起,領導党和國家達到振興的目標。

  北方幹部未料到希特勒的演說會如此犀利,都吃驚不小。戈培爾前來班貝格時,原以為可將希特勒誘入左派,現在,他既不贊成他們的立場,也不對此進行辯論。相反,在党的領袖問題上他只有一種選擇:反對或接受希特勒為元首。希特勒若被否定,那將意味著黨的末日,斯特拉塞爾簡短地、神精緊張地作了回答。他失敗了。戈培爾呢,除喊了幾句口號外,一句話不說,只在日記裡寫道:「我心痛呀!」

  希特勒堅信,班貝格的創傷的癒合只是個時間問題,而黨也會變得更加強大、更加團結,於是,他便起程尋找財政援助。2月的最後一天,他獲准在漢堡頗有名氣的「大西洋飯店」的「1919年國家俱樂部」發表講話——因為這不是公開的群眾集會。他的話——表明他在蘭茨貝格學到了很多東西——不是針對狂熱分子,而是針對德國的公民。他放棄了在皇冠馬戲場使用過的風格,以心平氣和的規勸開始演說。他說,德國在大戰中之所以會失敗,原因在於馬克思主義;赤色分子企圖奪取國家政權,現在,他們仍繼續主宰德國的政治。不到一小時,他便贏得了聽眾,他靠的不是感情或煽動術,而是哲理;不是種族主義,而是愛國主義、財富和繁榮。

  然而,一談到馬克思主義,他的風格便變得強有力了。「在鬥爭中,總有一方屈服——若不是馬克思主義被廢除,就是我們被廢除。」他號召舉行群眾運動,無情地對赤色分子進行攻擊。「正如人們只能用解毒劑解毒一樣,這種運動只能依靠人們的拳頭,只能堅決地按照這種辦法行事。勝利只能靠誰的頭殼較硬,誰的決心較大,誰的理想較偉大來決定。」對上層社會的聽眾而言,這番話雖是一塊難於消化的硬肉,卻博得了「暴風雨般的掌聲」。

  他說,為了取得勝利,這個運動必須像馬克思主義那樣不容分說。「這是毋庸置疑的:我們認識到,若馬克思主義取得勝利,我們便被毀滅,不會有別的結果;但是,若我們取勝,我們便毫不留情地將馬克思主義連根毀滅。若不將其最後一份報紙摧毀,不將其最後一個組織瓦解,不將其最後一個訓練中心關閉,不將最後一個馬克思主義者改造過來或剷除掉,我們絕不罷休!對於我們,中間道路是絕不存在的!」

  這是異常出色的演講。它表明,在奪取國家政權的激烈的合法鬥爭中,希特勒終於在尋找具有最廣泛基礎的支持。他也沒有忘記,儘管召開了班貝格會議,但他並未完全控制住自己的黨。他開始將自己的魅力轉向反對派的兩位首腦——格裡戈爾·斯特拉塞爾和戈培爾。3月初,斯特拉塞爾投降了(雖有嚴重的保留),他致函他的追隨者,將其綱領全部收回。

  4月,希特勒專程前往慕尼黑,為的是爭取戈培爾。在作了兩天元首的貴客後,戈培爾興奮得晚上睡不著覺。第3天,希特勒領他參觀了黨的總部,然後單獨與他談了3個小時(「妙極了」),重新論述了班貝格會議的各個論點。戈培爾聽得津津有味,一步一步轉向希特勒的信仰一邊,最後一舉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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