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六〇


  跟在領導人後邊的是排成四列縱隊的三支部隊,彼此並肩而行。左方是希特勒的百人衛隊,他們頭戴鋼盔,手持卡賓槍,身上還掛著手雷;右邊是「奧貝蘭聯盟」;中間是經過戰鬥考驗的慕尼黑衝鋒隊兵團。接著便是穿著五花八門的隊伍——有的穿制服或世界大戰時期的又破又舊的軍服,有的穿工作服或商人服。步校的士官生,既瀟灑又鬥志昂揚,夾在學生、店員、中年商人和臉孔嚴峻的流氓中間。隊伍的唯一共同標誌是左臂上的卍字臂章。大部分人都手持步槍,許多還上了刺刀。其他人,特別是衝鋒隊,則持手槍。

  戴著夾鼻眼鏡的施勃納·裡希特執著羅森堡的手說:「情況看來很不妙」,之後,他陰鬱地向希特勒預言。這將是他們最後一次一同遊行。元首本人也臉色蒼白而嚴峻。在寒冷中,他手持垂帽,身上穿的是那件人們所熟悉的軍大衣。魯登道夫身穿狩獵茄克,外加一件大衣。他鎮靜自若,令僕人回家,以免受傷。

  中午時分,散兵游勇式的隊伍出發了。15分鐘後,兩千人的隊伍來到了路德維希大橋,碰上了一小隊警察。當起義部隊的尖兵緩緩前來時,警察的指揮官迎上前去,下令他們停止前進,否則就開槍。他轉過身去,令手下子彈上膛。他正在說話,那邊傳來號角聲。精選的尖兵端著刺刀,朝警察四下圍了上來。喊道:「別向自己的同志開槍!」警察猶豫了一陣。這樣,在一槍未發的情況下,趙義部隊便通過了。過橋後,他們一直前行。茲威布魯肯大街兩旁站滿了人群;許多人在歡呼,並在揮舞卍字旗。旁觀者開始加入遊行行列。人們的熱情鼓舞了遊行隊伍;他們不由得唱起了歌。雖然沒有樂隊伴奏,他們自動唱起了最喜歡唱的《衝鋒之歌》。當隊伍來到伊薩托爾時,作家埃卡特站在左門旁的人群中。他發現了行進在第一排的臉孔嚴峻的希特勒。四目相遇,「他目不轉睛地瞧著我,似乎在說,『你在哪兒呢?』」

  寒冷的人們,口中吐著白氣,繼續前行,未再受阻。15分鐘後,湧進了馬利安廣場。因剛開完群眾集會,廣場上依然飄揚著眾多的卍字旗。市政大廳上空的納粹旗依舊在迎風招展;一大群人在唱著愛國歌曲。此時,遊行人群中出現了混亂。有些人覺得應返身回啤酒館;其他人則認為應繼續朝市內前進,以拯救羅姆。克裡貝爾上校發現,魯登道夫領著隊伍向右走,進了威因大街,朝奧德昂斯廣場走去。上校覺得奇怪,但又對自己說:「魯登道夫那樣走,我們當然與他一塊兒去。」魯登道夫將軍原未作此籌謀。「在生活的某些時刻,人們只憑本能行動,而不知其所以然……我們只想到羅姆那裡去,把他弄回來。」

  身披深棕色大衣、體格魁偉的魯登道夫,出於一時衝動,向右走去,卻把起義部隊帶至與政府軍劈面相遇的地方。不到幾分鐘,遊行隊伍便來到了慕尼黑最森嚴的地方之一——議會大廈。這裡,他們被一隊警察攔住了去路。但是,起義部隊高唱著「啊,德國榮譽高」,勇往直前。

  威尼弗裡德·瓦格納太太從窗上下望,發現她崇拜的偶像希特勒正與魯登道夫並肩沿狹窄的統帥府街走去,覺得很是驚奇。前面,在奧德昂斯廣場,一小群一小群身穿綠色軍衣的士兵,正爭先恐後進入陣地,攔阻遊行隊伍。街道只能容納8人並肩前進。希特勒挽著施勃納·裡希特的胳膊,準備赴難。魯登道夫則單獨昂首闊步,堅信無人敢向他開槍。正前方,麥柯爾·弗萊赫爾·馮·戈丁中尉指揮的邦警,封鎖了去路。面對正在前來的隊伍,戈丁喊道:「二連,跑步,走!」

  邦警慢跑向前,但起義隊伍並未散開。他們停住腳步,端起刺刀或舉起手槍。戈丁用步槍將兩把刺刀撥開,「高舉的槍把他們後邊的人打倒了」。突然一聲槍響。戈丁聽見,子彈從他頭頂飛過,打倒了一名下士。「我的連隊立時驚呆了,一動不動地站住。接著,我還來不及下令,我手下的人開槍了,一排子彈掃了過去。」

  起義部隊立即還擊。接著,遊行隊伍和旁觀者四散奔逃,秩序於是大亂。第一批倒下去的有施勃納·裡希特——他肺部中彈。另一個倒下去的是格拉夫——他中彈前躍至希特勒跟前,擋住了射向他的五六顆子彈。倒下去時,格拉夫還抓住希特勒,猛地把他拉倒在地,造成後者左膀脫臼。在另一旁,施勃納·裡希特也盡力協助將希特勒拉至人行道上。魯登道夫的忠實僕人(曾被令回家),正躺在柏油路流血。他的朋友埃格納,即正在死亡的施勃納·裡希特的僕人,連忙朝他爬去。他已喪生。

  有人從他身上跨了過去——那是魯登道夫將軍。他一手插進衣袋,昂首闊步,朝交火線前進(多數報告都把魯登道夫描述成一個無畏的勇士,說他是站立著,而希特勒則是個貪生怕死之徒,原因是他跌倒在地——即使他脫臼之臂可以說明他是被拉倒在地的。毫無疑問,希特勒原可以就地臥倒的,因為他是身經百戰的軍人。羅伯特·墨菲作證說,「魯登道夫與希特勒兩人的行動一模一樣,像千錘百煉的戰士。兩人同時臥倒,避開了雨點般打來的子彈。」另一個目擊者,一個守夜人稱,他也看見魯登道夫臥倒在地,「以一具屍體或傷兵」作掩護。另一個守夜人證實,一排槍響後,無人還站立著)。

  希特勒躺倒在地,以為左臂已中彈。同志們紛紛前來掩護他。18人被射殺在街上,其中,14人是希特勒的追隨者,4人是警察。這18人,順便提一句,都在不同程度上同情國家社會主義。只有走在前排的人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擁擠在後邊的人們只聽見前邊響起了鞭炮聲。接著便傳來謠言說,希特勒和魯登道夫已雙雙被射殺。起義者爭先恐後地後逃。

  魯登道夫大步走過封鎖線,與一中尉迎面相遇。中尉逮捕了他,將他押至統帥府。一進入大樓,片刻前還像小說裡的英雄的魯登道夫,此時卻成了一個被慣壞了的小孩。有個上校提出,是否可通知將軍的家人將軍很安全,他暴躁地予以拒絕,並禁止人們稱他「閣下」。此後他是「魯登道夫先生」,只要冒犯他的警官仍穿制服,他將永不再穿戎裝。

  希特勒痛苦地掙扎起來,托住受傷的左臂。他忍著傷痛,緩緩地離開了戰場。他臉色慘白,頭髮散落在臉上。陪同他的是慕尼黑衝鋒隊醫務團的醫生瓦爾特·舒爾茲,一個高個青年。在人行道上,他們碰到一個小男孩,正在大量流血。希特勒想把他背走;舒爾茲連忙將他妻子的表兄弟(是個學植物的學生,名叫舒斯特)叫來,讓他將孩子背走。在梅克斯·約瑟夫廣場,他們終於找到了希特勒的舊「塞爾夫」——車內裝滿了醫療器械和藥品。

  一個年長的急救人員林蘭克爾與司機一起坐在前排,希特勒與醫生則坐在後排。舒斯特抱著受傷的孩子站在踏板上。他讓司機將車子開至貝格勃勞酒館,因為他要看看那裡的情形如何。在馬利安廣場,他們碰到了密集機槍火力網,只好多次改變方向。路德維希大橋也被封鎖,他們只好返回。此時,孩子已蘇醒過來,舒斯特連忙下車,以便送孩子回家。車子繼續朝森德林格托爾廣場開去。在這裡,他們又在南方公墓附近遭槍擊。由於無法前去啤酒館,他們只好南行,朝薩爾茨堡奔去。

  戈林所顯示的「榮譽勳章」,並未能使他倖免於難。他大腿中彈,躺臥在人行道上。人們將他抬至帥府街25號的院子裡。一個起義者拉響了門鈴。他們問房子的主人羅伯特·巴林是否願意收留傷員。「當然,我們願意搶救並收留傷員,不過,請注意,這裡住的是猶太人。」於是,戈林便被抬上樓。經搶救後,戈林被允許留下,直至他的朋友們前來將他轉移至安全地帶。猶太人可憐了他,他才得以逃離鐵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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