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二八


  §(5)

  1918年11月末,希特勒離開了帕斯瓦爾克醫院,因為病人「除眼膜發燙外,餘無他訴」「適於服役」。後來,希特勒在法庭作證時說,那時他只能看出報紙標題的輪廓,害怕再也不能讀書。「醫院的病歷」,他抱怨說,「是在革命時期寫的。幾乎誰也得不到照顧;我們是成群成群地出院的。例如,我連士兵的工資簿都未領到。」

  他被派到十六團的預備營報到。營部設在慕尼黑。途中,他肯定經過了柏林——那時,柏林是在「工人士兵代表會執行委員會」手中——這是士兵、工人和「獨立和多數社會主義者」的聯合體。這個聯合政府已經開始社會改革,這在幾月前看來是不可設想的。它建立了8小時工作制;允許工人有不受限制地組織工會的權利;增加老弱病殘和失業工人的福利;廢除報紙檢查制度;以及釋放政治犯。

  希特勒雖然同意這些社會改革,但不信任發起改革的革命黨人:執行委員會是布爾什維克的工具,是前線士兵的出賣者;其最終目標是另一個赤色革命。當希特勒前往設在施霍賓地區鄰近的圖爾肯大街的兵營報到時,他也碰到了同樣的叛逆精神。在當月的早些時候,這所設施已投靠埃斯納政權,受「士兵代表會」管轄。那裡沒有一星半點軍紀,兵營成了豬圈。人們對從開戰的第一天氣就在戰壕裡服役的老兵不表任何尊敬。許多人的目的只是日求三餐,夜求一宿。這地方比曼納海姆還糟糕。特別令希特勒怏怏不快的是委員們的行為。「他們的活動全都令我反感,我立即決定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幸好,他發現了一個對那個地方同樣厭惡的老戰友。「士兵中最懶、最厚顏無恥的、不屑說,就是那些從未到過戰壕附近的人」,希特勒當通訊兵時的同事恩斯特·施密特回憶說,「那地方滿是懶漢懦夫。」約在兩星期後,由於特隆斯坦戰俘營(設在通往塞爾斯堡的途中,在慕尼黑以東約60英里),需要看守人員,希特勒便向施密特建議兩人雙雙報名前往。看守組的成員大部分是「革命軍人」。前來迎接的是一位軍官。他下令站隊,但士兵們引為笑談:難道他不知道操練已被取消了嗎?第二天,士兵中除幾名曾在戰壕裡服過役的以外,其餘全被運回慕尼黑。希特勒和施密特留下來了。

  §(6)

  在柏林,極左派團體「斯巴達克斯團」(斯巴達克斯系一奴隸,反叛羅馬人統治的領袖),在起義水兵的協助下,走上街頭鬧革命。這卻不是慕尼黑式的有秩序的起義。到聖誕節前夕,首都已近無政府狀態。其它城市也揭竿而起,但勢頭沒有如此猛烈。在全德國,軍事和警察機構開始崩潰。

  由於權威的消失,一股新的勢力突然興起——即所謂的「自由兵團」。這個兵團系由部隊內的右翼積極分子組成,具有希特勒那種保衛日耳曼帝國不受赤色分子破壞的熱情。

  由出生於希特勒時代的德國的新一代組成的「自由兵團」,為採取今天的行動,曾有過兩次準備。其一,是戰前的青年運動,即所謂的「候鳥運動」。這些年輕人常穿起五光十色的衣服,到處遊逛,以尋求新的生活方式。他們大都來自富裕階層,鄙視從他們中產生出來的自由資產階級社會。他們堅信,「父母的宗教信仰是虛偽;政治是吹牛和微不足道;經濟是無恥和欺騙;教育是老一套和缺乏生氣;藝術是淡而乏味又多愁善感;文學是虛假和商業化;戲劇是庸俗而千篇一律。」他們認為,家庭生活約束了人,且不真誠。他們也認為,兩性關係,不管是婚內婚外,「貫穿著虛偽」。他們的目標是要建立起一種青年文化,以反對資產階級的家庭、學校和教堂的三位一體制。

  這些年輕人常圍著篝火,席地而坐,在一個首領指揮下,高唱《自由戰士之歌》。有時,他們或無言地注視著篝火,以尋找「林中信息」,或傾聽某同伴朗讀尼采或斯特潘·喬治著作中的激動人心的段落,諸如:「人民與至高無上的智慧渴望著人——行動!……也許,在你的殺人犯中端坐了多年,在你的獄中昏睡多年的某個人就會一躍而起,完成這一行動!」

  他們靠神秘主義而昌盛,在理想主義驅使下,渴望行動——任何一種行動。

  行動,他們在大戰中找到了。也許,這就是他們,與希特勒一樣,堅信祖國的事業之正義性的原因。戰場生活,使官兵關係更加密切,形成一種共患難同流血的手足之情。士兵們對領導他們進行交手搏鬥的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對他們而言,他不是指揮官,而是元首!而他們是他的同志!他們對他盲從,如有必要,可跟他下地獄。」他們一同在前線締造了迄今為止德國尚不存在的民主關係。幾英里長的戰壕,與世隔絕,事實上成了「以火焰作牆的修道院」。

  這些前線來的同志,這些舊日的「候鳥」,與希特勒一樣,覺得投降是恥辱,對國內陣線不信任,因為它正在墮落為布爾什維主義。軍方曾在報上和路牌上宣佈「斯巴達克斯團」的危險尚未消除,號召士兵們起來,加入「自由兵團」「阻止德國變成全球的笑柄」。對此,老兵們會熱烈予以響應,這就可以理解了。

  正當這支不法的部隊在組建時,「斯巴達克斯團」,在許多柏林人的贊同下,也在奪取柏林。他們控制了許多公共設施,交通運輸,以及兵工廠。1919年1月3日,處在絕望中的埃爾伯特政權解除了警察局長的職務,原因是他同情「斯巴達克斯團」,不久前還支持水兵叛亂。此時已公開承認自己是共產黨的「斯巴達克斯團」,為了進行報復,公開號召革命。柏林的工人熱烈響應這一號召。6日上午,20萬身背武器打著紅旗的工人,從亞歷山大廣場出發向荻埃爾加登集結。寒冷與大霧並未使他們的情緒低落。他們將社會民主黨的報紙《前進報》的工作人員以及烏爾夫電訊局的工作人員抓來。總理府大樓也被憤怒的人群包圍——埃爾伯特及其同僚就躲在裡邊。

  到次日上午,共產黨人已端坐在布蘭登堡大門上的雕像旁。在文特登林登,在科尼希大街,在薩洛登伯格大街,他們的步槍已是鋪天蓋地。除有戰略意義的火車站已被佔領外,政府印刷大樓和波佐釀酒廠也被佔領。不到24小時,市內主要建築物仍在政府手中的已是寥寥無幾了。

  若不是「自由兵團」干預,柏林——最終是全德國——恐怕已陷入共產黨之手。不到一周,部隊從城外開來,將赤色分子的抵抗中心一一粉碎。「斯巴達克斯團」的領導人,包括身材嬌小的「紅色玫瑰」羅莎·盧森堡在內,被捕並慘遭殺害。

  在「紅色玫瑰」死後4天,新共和國舉行了首次全國選舉。那天是星期天,天氣晴朗而寒冷。自德國有史以來,婦女首次被允許參加選舉,在3,500萬選民中,3,000萬人為國民議會的423名候選人投了票。結果雖令人驚奇,但在預料之中。表面上假裝不要,實則希望霍亨佐倫捲土重來的兩個右派政黨,得到了約15%的席位;贊同實行共和的兩個中間派政黨,與埃爾伯特的「社會主義多數派」一樣,得了40%的席位;極左派「獨立社會主義者」僅得席位7%。選舉的結果,既是反革命的勝利,也是贊成共和的勝利。它註定是社交性質的。

  因為刀槍林立的柏林不安全,首都西南150英里外的魏瑪便成了國民議會的所在地。這個選擇有文化上的原因,也有地理上的原因,因為魏瑪是歌德、席勒和李斯特的故鄉。2月6日,國民議會在新國立劇院舉行會議。會議沒有霍亨佐倫王朝開會的那種豪華氣派和儀式。沒有樂隊,沒有馬隊,也沒有耀眼的制服。

  5天后,一個工作政府成立了,埃爾伯特憑多數選票被任命為帝國的第一任總統。他任命了一個總理大臣,由總理大臣組閣,由意志堅強的諾斯克(他稱自己為「警犬」)出任國防大臣——這是最有意義的選擇。這意味著「自由兵團」在魏瑪共和國的支持下,將開始活動並繼續保衛國家,不致使它赤化和產生暴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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