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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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期,他倆常到圖姆萊頓維克去。在那裡,阿道夫或讀書,或畫速寫,或畫水彩畫。有時,倆人也會到多瑙河岸邊的石階上去閑坐。在此幽僻之地,希特勒常常會傾吐他的希望和計劃,甚至想入非非。當然,這也不是單方面的。 阿道夫非常清楚庫比席克的思想。「我需要什麼,缺少什麼,他都一清二楚。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既過他的生活也過我的生活。」 阿道夫過的雖然是一個波希米亞花花公子的無憂無慮的生活,但他的住所卻相當簡陋。漢波爾德大街三樓的那套住房,若不是小了一點,本來是滿舒服的。廚房只有一扇窗戶,朝院子開。廚房雖小,但頗舒適,保拉和克拉拉睡在客廳裡,那裡掛有一幅阿洛伊斯這位傲慢公僕的畫像。第三個房間並不比洗手間大,由阿道夫住著。與先前的家不同,現在的這個家很安靜,一家人和睦相處。實際上,這個家是為阿道夫這位少爺安設的。每逢聖誕節,阿道夫送給母親的禮物總是一張戲票。在克拉拉眼中,阿道夫是一位年輕的王子,其天才尚未蘇醒,將來註定要成名。親朋曾建議讓阿道夫學點實用的手藝,以便為家庭增加收入,但都遭克拉拉的拒絕。 1906年春,阿道夫的夢想之一實現了:母親允許他去維也納這個藝術、音樂和建築學的聖地。在這個古老而羅曼蒂克的城市裡,他遊玩了整整一個月(他大概是住在他的教父母約翰和約翰娜·普林斯家裡)。完全被迷住了。他一直與庫比席克有書信往來。「明天我要去看歌劇《崔斯坦》(瓦格納於1859年創作的一部歌劇,於1865年首次演出——譯注),後天看《飛翔的荷蘭人》等」,5月7日他在一張明信片上這樣寫道:「儘管這裡的一切都很美好,我還是想回林嗣。今日去國立劇場。」同一天,他發出的第二張明信片裡,描述了皇家歌劇院的情況,認為裡面的設施平平。「只有當巨大的聲浪滾過大廳,當風的呼嘯聲被可怕的聲浪吞沒時,人們才感到崇高,才忘卻廳內之金碧輝煌和綾羅綢緞之滿溢。」這些話典型地代表了這個正在萌芽的畫家——語法不通,卻混雜著富有詩意的想像:浮華,但敏感。 回到林嗣後,阿道夫更是專心致志於繪畫與建築。他堅持要庫斯特爾同操此業,庫比席克不從,但阿道夫終於說服了他,與之合夥購買10克朗國家發行的彩票。希特勒滔滔不絕地講述應如何使用賺來的錢。他說,要在多瑙河彼岸找一座大樓,將二樓全部租下,兩人各占一間,距離要遠,這樣,庫比席克的音樂聲才不致令他分心。房間由阿道夫本人裝飾,牆畫由他來畫,家具亦由他設計。他還夢想將他們的房子變成業餘藝術愛好者的大本營。「在那裡,我們可以學音樂,搞研究和讀書,但最重要的還是學習;德國藝術領域寬廣,我的朋友說,怎麼也研究不完。」還有一條規定,此規定雖令人高興,卻也洩露了天機:「這個家應由受過良好教育的姑娘來掌管,由她當『城主之妻』。這位姑娘必須性格文靜,以防惹來某些不受我們歡迎的奢望或意圖。」這個幻想,與大多數幻想一樣,在現實中成了泡影:他們的彩票並未中獎。 阿道夫又在希皮塔耳度過了一個夏天,未發生什麼大事,高潮也不過是他給施密特家的孩子們買了個幻燈而已。從鄉下回來後,他依舊過著一個萌芽畫家和幻想家的生活。10月初,他開始學鋼琴由庫比席克的老師執教。保拉回憶說,「母親給他買了一架海茲曼牌的大鋼琴,他在鋼琴前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有這樣一個孩子,花錢再多也不為多。大概就在此時,希特勒在庫比席克跟前暴露了一件令他吃驚的新鮮事。此事發生在他們首次觀看《黎恩濟》時。主角是羅馬的保護人,他的升降在阿道夫的身上產生了奇怪的後果。平常,大幕一落,他便指手劃腳地批評演員或音樂。這晚呢,他不但啥也沒說,反而「用一種奇怪的,甚至是敵對的目光」,把庫比席克盯得啞口無言。希特勒臉色比平常更慘白,他豎起衣領,一聲不吭,大步走上大街。 時值11月,天氣寒冷。他「臉色陰惡」,領著他那摸不著頭腦的同伴,爬上了一座陡峭的山頂。突然,他緊緊抓住庫比席克的雙手,雙眼「激動得狂熱」。他說話時聲音沙啞。庫比席克覺得,他的朋友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完全是欣喜若狂。儘管沒有聽他說劇中主角是他的楷模或榜樣,他利用幻想力將主角黎恩濟變成了自己的雄心壯志的楷模。」那時庫比席克依然相信,他的朋友的真正目標是要當個畫家或建築師。此刻的阿道夫完全是個陌生人。他口出狂言,「好像他身負重任,終有一天,人民將會將此重任賦予他」——人民向他呼喚,要他領導他們去取得自由。這幕情景可能是庫比席克的杜撰,但它確實反映了他的浪漫之友的心情。當他們下山返回庫比席克的住地時,已是淩晨三時了。兩人莊嚴地握別後,阿道夫並未回家。他再次上山,理由是「我要獨自呆一會兒」。他們家人成了他的幻想經歷的受益者——但持有懷疑。保拉回憶,「他常用抑揚頓挫的語調給我們講歷史和政治。」 山上的事發生後不久,他便消沉了下去。在這時起,他覺得自己像陀斯妥耶夫斯基(1821—1881,俄國小說家——譯注)的主人公一樣,心靈受到創傷和遭人唾棄。他甚至能從「青春」中步入人世。鋼琴課只上了4個月便停了。庫比席克認為,這是因為「乏味、單調的手指動作一點兒也不適合阿道夫」,但更可能是克拉拉·希特勒之健康惡劣使然。 1907年1月14日,即阿道夫停止學鋼琴之前兩星期,他母親去看了愛德華·布洛克醫生——是位猶太醫生,在當地有「窮人的醫生」之稱。她鎮靜地告訴醫生,她胸痛,一晚一晚地不能成眠。診斷表明,希特勒太太「胸中長有一大腫瘤」。 布洛克醫生並未告訴病人,她已得了癌症。次日,醫生將阿道夫和保拉召去。他們的母親「重病纏身」,唯一的希望就是外科手術。阿道夫的反應使醫生甚為感動。「他那長長的蠟黃臉歪了。雙眼滾出了淚珠。他問,他母親沒有辦法了嗎?只有在那時,我才意識到他們母子間的愛是何等的深。」 全家決定冒險讓克拉拉開刀。1月17日,克拉拉·希特勒進了林嗣城的「姐妹慈善醫院」。次日,卡爾·烏爾班醫生為她切除了一個乳房。此時,約翰娜嬸嬸——駝背,易怒,但隨叫隨到——從希皮塔耳趕來為孩子們管家。克拉拉在三等病房裡,3克朗一天,休養了19天。論較舒適的病房,克拉拉不是出不評價錢,而是為了省錢——這是她的特點。由於漢波爾德大街那幢房子有三座樓梯,而克拉拉爬樓梯又有困難,於是,全家便於同年春末遷至多瑙河彼岸的烏爾法爾郊區布魯登加斯9號。新住居是石塊砌的屋子,外觀引人。他們住在二樓,共三間。這裡很安靜、舒適。只要坐上電車,跨過大橋,便到了阿道夫最喜歡出沒的地方。 阿道夫有了另一樁心事:他墜入了情網。一直到此時,他與姑娘們的關係都是微不足道的。比方說,一次在希皮塔耳度假,他在牲口圈裡與一個擠奶的姑娘邂逅。當這位姑娘表示願意再深一步時,他卻調頭跑了,還打翻了一桶鮮牛奶。當他與庫比席克在蘭德大街散步時,他們碰上一個「外表莊重,身材苗條的高個子」姑娘,她有一頭漂亮的濃發,梳成髮髻;她是個年輕的「瓦爾基裡」(北歐神話中奧丁神之婢女——譯注)。阿道夫激動地抓著同伴的胳膊,堅定地說:「我告訴你,我愛上她了。」她的名字叫斯特芬妮·詹斯坦,也住在烏法爾。 他為她寫了許多情詩,其中有一首叫《獻給愛人的歌》,阿道夫還將這首詩給忠誠的庫斯特爾朗誦過。他承認,他從未與她說過話,但,「用不著說一句話,一切都會清楚的。」希特勒說,他們是美妙的一對,彼此靠眉目就可傳情。「這些事是無法解釋的」,他說。」我心裡有的,斯特芬妮心裡也有。」庫比席克催他趕快向斯特芬妮和她無時不在的母親作自我介紹,但希特勒拒絕這樣做。他說,若自我介紹,必然要介紹自己的職業,而他還不是個職業畫家。另外,他還在埋頭研究挪威和德國神話;他發現,神話裡的女人都是非凡的,而他自己對性的概念或許是浪漫化的、騎士般的。沒有必要向這位年輕的品格飛(德國傳說中的英雄——譯注)作平淡無奇的介紹!幻想成了狂想。一切均失敗,他將趁庫比席克與她母親談話之機,將她綁架! 斯特芬妮繼續對他不予理睬。他猜她是在生他的氣(此時,她即將與一個中尉訂婚。多年後,如她得悉希特勒曾全心全意地愛過她,肯定會覺得萬分驚奇的)。在失望之餘,他立誓不再受這番罪。「我要將此事結束!」他決定跳河,從橋上跳進多瑙河——不過,斯特芬妮要與他一起殉情。他訂出了一個詳盡的計劃,包括大家應說些什麼話在內。庫比席克應作為這個悲劇的見證人。 這個愛情事件是與一個具有幻想、感情又容易衝動的年輕人相稱的。成功將導致他們結合,而以繪畫為職業的幻想也將告終;失敗,則會增加又喜又痛苦的幻想。由於有更要緊的事情,斯特芬妮很快便退出了背景。阿道夫的創作欲已從繪畫轉入建築。他雖然仍孜孜不倦地畫水彩畫,但他的作品——雖顯示出某些天才——卻不能滿足沸騰在他胸中的理想和感情。「阿道夫從未認真作畫」,庫比席克說。「他具有更嚴肅的願望,作畫不外乎是他理想之外的愛好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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