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陳納德 | 上頁 下頁
四〇


  幾天後,8月15日,日本投降了。

  陳納德想到自己不能參與最後的勝利,心裡有點不好受。他在《一個戰士的道路》中寫道:「我滿懷怒火和失望離開中國。8年來,我的惟一的抱負是打敗日本人。可現在,我被剝奪了參與最後勝利的權利。在戰勝日本那一天,我多麼渴望能登上停泊在東京灣裡的『米蘇裡號』,觀看日本人正式承認他們的失敗。」

  回到家裡不久,陳納德就感到很空虛,無所事事,坐臥不安。

  他的幾個兒子都在部隊。他的妻子內爾,差不多獨自一人守著老屋,只有大兒媳與她在一起。她的精力和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教堂和慈善事業上。

  陳納德回到家時,總覺得內爾對他很冷漠,而且話不投機,甚至格格不入。想起過去幾年中,他們之間很少寫信。起初,內爾的來信多半是談論孩子的事。等到孩子一個接一個離開學校,參加工作之後,即使連這樣的消息也沒有了。而陳納德在中國呆得愈久,給內爾寫的信也愈少了。

  時間一久,他倆都感到在一起生活挺彆扭的。

  一日,內爾探了一下陳納德的口氣,問他是否有離婚的可能。陳納德表示同意這個想法,同時建議她去詢問他們的家庭律師,看看能否讓律師起草一份令雙方都滿意的文件。

  過了一段時間。

  內爾告訴陳納德,他們的離婚問題可望得到解決,家庭律師要他倆出席法院的裁決。

  解決的辦法是,每月從陳納德的退休薪金中付給內爾250美元。此外,位於康科迪亞教區拉文林區和康蘇洛種植園內的幾塊土地、建築物及其設施,均歸於內爾。陳納德則保留了拉蒙別墅的一半利益及建築物,內爾在有生之年仍可使用該建築物,除非她再嫁人。他同意不修改他的退伍軍人人壽保險金(1萬美元)的得益者(內爾),還給了她1萬美元現鈔和兩張2年內可兌換的5000美元的期票。對於他倆共有的存款、股票、債券、一些額外的人壽保險,全都歸內爾所有。

  他在文件上簽完字。之後,他坐上一架去華盛頓的飛機。此時,他感到一身輕鬆,因為他又成了一個單身漢,雖然窮了許多。

  在華盛頓,陳納德探望了不少熟悉中國、來自中國的朋友。他打算重返中國,成立一家航空公司。

  正好,這時他的老朋友惠廷·威勞爾從菲律賓回來。倆人一拍即合。

  原來威勞爾曾經是中國國防供應公司的職員,他在這個公司裡與宋子文和其他美國人一起,為創建陳納德的美國志願隊做了不少工作,後被派到中國,又幫了陳納德和第14航空隊很大的忙。因此,這次他們重新合作到中國搞空運,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1945年12月,陳納德和威勞爾一起離美赴上海,開始新的生活。

  話分兩頭。

  自從陳納德將軍離開昆明後,陳香梅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

  8月末的一天,昆明分社陳叔同主任突然把她叫進辦公室。

  「你喜歡到上海去嗎?」

  「喜歡,我當然喜歡這趟旅行。」

  「不只是一次旅行,而是一個長期的調職,總社準備在那邊成立分社,要我在昆明分社選擇一位記者,我已經選了你。而且你也晉級了。」

  「謝謝,我很高興,太謝謝您了。」

  自從陳納德將軍離開後,陳香梅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笑了。抗日戰爭業已過去,靜宜姐去了美國,陳納德也遠在美國,昆明已無可留戀。陳香梅多年未謀面的外祖父母也都在上海,這下又可以見到他們,或許可以與他們同住。陳香梅越想越高興。

  3天后,她搭乘第14航空隊的一架C-47運輸機,向東飛去。夜幕深垂時,飛機降落在上海江灣機場。1945年,聖誕節的第二天。

  陳香梅正在翻閱報紙時,一條簡短的美聯社電訊突然映入她的眼簾:

  陳納德少將已在舊金山搭機,首途上海。他拒絕向新聞記者透露此行的任務。

  「他終於回來了!」陳香梅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3天后,陳香梅以記者的身份來到江灣機場,準備迎接陳納德的到來。

  陳納德緩步走下飛機,一眼就發現了記者群裡的陳香梅。他俯身向前,在陳香梅的耳邊低語道:「安娜,今晚同我一起吃飯,我打電話給你。」國際飯店,14層樓。

  燈光矇矓。管弦樂隊正在演奏流行歌曲:《追憶當年》。「我真想你,小東西。」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說。第一次陳納德這樣喊她,這是他最喜歡的稱呼,而且專屬￿她。

  「哦,我有很重要的事得告訴你。正如我告訴過你的,我要回來,現在我已經回來了,我已經是一個自由人了。」他顯得很慎重。

  侍者端來兩杯雞尾酒。

  陳納德接著堅定地說:「我們離婚了。就某方面說,我最早來中國時,真正的離婚似乎已經發生了。是8年前,安娜。戰爭中的8年,遠離家鄉一萬二千里,此時我已了然,我的工作將在中國。而我的妻子再度表示不願意離開她在路易斯安那州的家、她的朋友、她的鄰居,而和我一起來到此地。我不責備她。多年前她沒有來,我也不責備她。我們有著不同的興趣,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裡。」

  陳香梅靜靜地聽著,默然無語。

  「小東西,過去我不能告訴你,但我感覺你必然會知道,我愛你,而且已愛你很久了。」他再次握住她的雙手,說。她的心跳在加速。

  「我要你嫁給我。」他頻頻發起進攻。

  她感到有點昏眩。事情來得太突然了。中外聯姻,世俗觀念,輿論壓力,年齡懸殊……她還沒有來得及仔細考慮呢。

  她沒有輕率地點頭。

  「你給我一點時間,將軍。我需要時間來考慮。」她最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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