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陳納德 | 上頁 下頁
三八


  她記起來了,最近有一張報紙在談到陳納德時說:丘吉爾第一次看見陳納德時便問他的隨從副官:「那個美國準將是誰?」

  副官告訴丘吉爾,那是「中國的」陳納德。

  丘吉爾驚叫道:「這樣的一張面孔!感謝上帝,幸虧他在我們這邊!」陳納德開始介紹美國第14航空隊和中美空軍混合團在中國戰場的戰況。接著,回答中外記者的各種提問。新聞發佈會結束了,陳香梅還癡癡地坐著,筆記本上的記錄卻寥寥無幾。

  「安娜,你的筆錄並不多。如果你寫稿時需要幫忙,請來找我。」鮑勃馮說。

  「謝謝你,鮑勃。」神不守舍的陳香梅答道。

  陳香梅起身,正要離開桌子。

  陳納德將軍大步流星地向著她走來。

  「是陳小姐?陳香梅小姐?」將軍一邊問,一邊伸出他的右手。

  「是的,將軍。」陳香梅連忙伸出小手,緊緊握著將軍溫暖的大手。

  「剛才何登中校告訴了我你的名字。你父親陳應榮先生最近來信給我,問及你姐姐靜宜的近況,他還提到我可能不久就會看見他另一位千金。」

  陳香梅一顆緊張的心,慢慢放鬆了。

  「我真高興見到你,將軍。靜宜姐曾告訴我不少有關你和第14航空隊的事。」

  他的臉上掠過一絲微笑。

  「假如你不急於趕回去寫稿,跟我們一同吃杯茶好嗎?」「我準備寫篇特稿,我有時間的,我很喜歡喝點茶。」於是,他們離開會議室,進入隔壁一間較小的房間。小房間裡,已經坐了幾位中國和美國軍官。陳納德一一加以介紹:

  何登中校,新聞官;金特萊上校,第14航空隊的軍醫;

  舒伯炎上校,將軍的翻譯;

  「陳小姐的父親,我在舊金山時認識的,曾托我照應他的女兒,」將軍解釋說。

  「聽來仿佛是件戰時最佳任務嘛,」何登中校調侃道。眾人哄笑。將軍也笑了。

  「我請陳小姐來喝茶,是為了使她明瞭,我們是友善可親的,正如我們有工作能力一樣。我認為,倘若她喜歡我們,她必會為我們寫出一些好故事,而且都是事實,」陳納德說。「我要盡力為之,將軍,我十分滿意我的工作,而且,我還相當年輕,又是晚輩,新聞從業員似乎無需太拘泥形式,請叫我安娜吧。」

  陳香梅剛說完,何登中校就接上話茬,打趣地說:「我想要喊你『親愛的安娜』。」

  眾人又一次哄笑。

  回到辦公室,陳香梅一下子難以平靜下來。直到下午5點半鐘,她才寫好第一篇新聞稿。

  當她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一縷奇異的情緒油然而生。他,仿佛一個揮不去的影子,不時閃現在她的面前;又仿佛春天走進了19歲姑娘的心房,吹來了嶄新的希望與期待。

  3.「將軍,您找我?」

  邵總編過來告訴她,說她姐姐靜宜來電話讓她去一下。來到靜宜的住所,陳香梅便興沖沖地告訴姐姐說:「靜宜,我今天見到他啦。」

  「誰?」靜宜睜著圓圓的大眼問。

  「陳納德將軍。」

  「啊!他人很好,是不是?」靜宜漫不經心地答應著。這時,陳香梅察覺出氣氛有點不對頭。

  靜宜的宿舍似乎很亂。衣櫥敞開著,地毯上放著兩隻皮箱,一隻橄欖木做的褐色軍用箱,像是在收拾行裝。「告訴你吧,爹地來信也希望你到加州去,你考慮過這件事嗎?」靜宜右手舉著一隻淺藍色的信封說。

  陳香梅接過信,仔細讀了起來。

  父親在信中幾乎是在下「最後通牒」,如果她執意不去美國,父親將會斷絕對她的任何經濟援助。

  陳香梅果斷地搖了搖頭說;

  「我想過去美國這件事,但是我現在不想去,我願意留在這裡,為戰爭稍作貢獻。」

  靜宜沒有開口。陳香梅接著說:「再說,我到底學的是新聞,也被訓練成一個女記者。同時很幸運獲得一份很好的工作,並被派到一個很吸引人的部門——陳納德將軍和第14航空隊。如果為了在美國那個不可預知的前途,而驟離此地,對我而言,乃是一樁愚蠢的事,因為在那兒的新聞界中,我需要與當地的美國人競爭。」靜宜輕輕歎了一口氣,說:「我瞭解,我一點也不責備你。我也希望你不要怨我。人,常常要作出妥協和讓步,我不想太傷爹地的心。唉,因為你一定不會走,所以我一定得走,懂嗎?」姊妹倆說到離別傷心處,不禁潸然淚下。

  「陳納德的確是一個不平凡的人,安娜。」

  靜宜試圖改換話題。她接著說:「因為有他,整個團體變得生氣勃勃了。他的性格,他的精力和勇氣,決定了一切。我非常欽慕第14航空隊的每一個隊員,而陳納德卻是一朵火花,一份感召。」

  「正是如此,我也被他震住了,險些寫不出一個字!」陳香梅抑制不住地插了一句。

  「聽你說話的口氣,好像愛上他了。」靜宜狐疑地看著她說。

  陳香梅兩頰緋紅,喃喃說道:「我不知道,愛是什麼?不知道……」

  冬去春來。

  陳香梅因為工作的關係,經常出席社交活動。她在這些非正式的場合,同陳納德將軍有了更多的接觸,彼此間有了更多的瞭解。

  陳香梅在《一千個春天》裡寫道:

  這些簡短的談話,在一種社交的氣氛中,常使將軍表現得更為輕鬆。為適應這種場合,我們並不局限於談論本行,而是一般性的事物。他的學識、理解及智慧給予我深刻的印象,我一直珍惜我們的接觸。但從1944年至1945年,我與陳納德將軍從無「約會」一類的事。

  4月的一天。傾盆大雨。也許是天意,中午時分,陳納德收到了陳應榮從美國寄給他的一封信。

  原來,陳應榮在信中懇請陳納德,說服他的女兒陳香梅去美國。

  信的結尾寫道:「說來慚愧,對生性倔強的小女,為父的是一籌莫展了。我從靜宜處得知,她崇敬您,而且一定會聽您的。在此,讓我先謝謝您。」

  陳納德看完最後一個字,他笑了。

  難道陳香梅真的會聽他的?

  他有些衝動。

  立即接通昆明分社的電話,邵總編告訴他,陳香梅外出採訪了。

  他忙問去哪採訪了。

  邵總編說,這時間大概採訪完了,上老城牆根排檔茶鋪吃過橋米線呢,記者的中飯多是這樣打發的。

  他放下電話,連忙吩咐司機,開車去老城牆根尋找陳小姐。

  雨不停地在下。此刻他的心卻怦怦亂跳。他又燃著了一支「駱駝牌」香煙。

  「將軍,您找我?」陳香梅已沖進了辦公室,不安地問。陳納德怔了一下,指指桌上的信,說:「喏,你父親給我來了信,你先看看,坐呀!」陳香梅急忙抓起信就讀。原來卻是老調重彈!她凝視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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