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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從莫斯科回到彼得堡不到一個星期,安東·魯賓斯坦通知帕娜耶娃說,柴可夫斯基願意來拜訪她,但條件是必須和阿納托裡、莫傑斯特兩個弟弟一同來,阿納托裡還希望屆時也請上阿布赫金和熱得林斯基這兩位朋友,這兩個人也都是帕娜耶娃的朋友。柴可夫斯基要和兩個弟弟一同來是為了到時候可以坐在他們中間,那樣就可以不必和女主人談話,也不至於引起更多的注意。對柴可夫斯基來說,和生人接觸是最難的事。帕娜耶娃對一切條件都同意,只要柴可夫斯基能來。

  客人們都到齊了,飯前,客人們在彼此交談。柴可夫斯基始終垂著眼皮拘謹地坐在他的兩個弟弟之間。吃飯時,由於有阿布赫金令人開心,熱得林斯基也很活躍,才使柴可夫斯基沒有感到特別拘束。飯後,大家都轉移到大廳。阿納托裡和柴可夫斯基小聲說了點什麼,然後請帕娜耶娃唱歌,柴可夫斯基坐在鋼琴邊,帕娜耶娃向鋼琴走去,柴可夫斯基的兩個弟弟讓她站在離鋼琴稍遠一點的地方,而他們倆仍像守護神一樣在哥哥的左右兩邊坐下。

  「阿納托裡,讓她唱一首莫紮特的。」柴可夫斯基小聲對弟弟說。

  「彼得·依裡奇要求您唱莫紮特的歌。」阿納托裡對帕娜耶娃說。

  帕娜耶娃唱了《費加羅的婚禮》和《魔笛》中的詠歎調。柴可夫斯基聽得很入神,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剛剛能聽見的極小的聲音說:「唱得真太好了!」他接著又說,「莫傑斯特,讓她再唱點什麼呢?」

  兄弟倆高興地笑著對帕娜耶娃說:「他喜歡聽您的演唱,他請您再唱一首。」

  帕娜耶娃唱了《唐璜》中的詠歎調,還唱了幾首柴可夫斯基寫的歌。

  柴可夫斯基這才漸漸活躍起來,但他只是和他的兩個弟弟說話。最後,弟兄倆把柴可夫斯基帶走了。阿布赫金和熱得林斯基解釋說,柴可夫斯基這種表現完全是他慣有的靦腆所至,並非對帕娜耶娃不友好。帕娜耶娃倒是很滿意,因為她終於能見到自己心目中的作曲家,並能當面為他演唱。她覺得遺憾的是,恐怕她和柴可夫斯基的交往就此為止了。

  第二天,出乎帕娜耶娃所料,柴可夫斯基竟又來拜訪她。他毫不拘束地和帕娜耶娃握手問好,非常有禮貌地感謝昨天能在她家度過愉快的夜晚。此時帕娜耶娃看到的柴可夫斯基與昨晚的樣子相比,完全是另一個人,他爽朗、快活、彬彬有禮、落落大方。

  從那以後,帕娜耶娃也成為柴可夫斯基的好朋友。柴可夫斯基對這位女歌唱家很愛護和尊重,他們經常在一起愉快地自由交談,他們在音樂方面有許多共同語言。

  後來,帕娜耶娃嫁給了柴可夫斯基的外甥格·彼·卡爾佐夫。

  第七章 生命的最後一程

  1.走回過去

  1892年5月17日,柴可夫斯基遷入離莫斯科不遠的克林郊區的一所新居,面積很大。居住環境很好,景致優美,有許多幽靜的好去處。這年年底和1893年初的戲劇節,柴可夫斯基多次外出旅行演出,在華沙、漢堡、巴黎等地都指揮演奏了自己的作品。

  1892年12月,柴可夫斯基去了法國東部的一個小鎮蒙貝利亞爾,他要到那裡探望闊別四十多年的童年時的女家庭教師芬妮·裘爾巴赫。這次難得的會面使他激動萬分。已逝的歲月又一一在眼前浮現,一路上他思念故人鄉愁滿懷。他給家人的信中寫道:「記憶是上天賜給的最恩惠的禮物之一。對於我來說,沒有比沉浸於往事更快樂的了。回憶憂如月光,在它的照耀下,往事清晰逼真地顯現,一切壞的都已看不到,所有好的都變得更美麗。」對往事的回憶,激起了他對慈愛母親的深切懷念。他對母親的愛是刻骨銘心的。他一直依戀著自己的母親。無論什麼時候,他都不能接受母親已與世長辭這個殘酷的事實,只要一想起來,就感到揪心的疼痛。

  1893年元旦下午3時,柴可夫斯基來到了蒙貝利亞爾芬妮·裘爾巴赫的公寓。芬妮·裘爾巴赫來開門了,柴可夫斯基一眼就認出了她。她雖已70多歲了,卻一點也沒有變。在給哥哥尼古拉的信中,柴可夫斯基談到了與女家庭教師見面時的情景:「我曾擔心會出現悲喜交集的場面,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仿佛我們分別了只不過一年……她高興、親切、誠懇地接待我。我立即明白了為什麼當時父母和我們都那麼喜歡她。她是一個很討人喜歡、善良溫存的人,她很正直,很聰明。她即刻回憶起遙遠的往事,提起我們的童年時,母親和我們大家的各種有趣的事情……聽著她的敘述,我好像又呼吸到沃特金斯克故鄉的空氣,聽見母親悅耳的話音……我沉浸於那遙遠的過去,覺得有點可怕,可又覺得溫馨。我們倆人一直都含著眼淚。」

  和昔日女家庭教師裘爾巴赫的重逢,使柴可夫斯基陷入了懷舊情緒之中。

  柴可夫斯基仍在不停地旅行,但他並不快樂,他感到身心疲憊。莫傑斯特曾這樣敘述柴可夫斯基這一階段的心情:

  我的哥哥似乎已經不屬￿他自己了,一種無可抗拒的力量似乎佔有了他,逼迫著他盲目地向前跑,往外邊跑。這種「力」並非僅僅解釋為想適應公眾的需要。到現在,他已經學會了怎樣拒絕他所不喜歡的邀請了。他自己也沒有了先前那樣的想出去的願望,因為他所愛的那些老地方都已不可能再去了。卡明卡充滿了對妹妹的悲哀的回憶,意大利失去了它的可愛之處,巴黎只有使他害怕,布萊洛夫已屬￿陌生人。他惟一想去的地方,除克林外,就是彼得堡,在那兒可以看望他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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