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不是我,而是風 | 上頁 下頁
二三


  易於不快的勞倫斯此時極為平靜。

  他問,「什麼理由?」

  軍官答道,「你們自己比我更清楚。」

  勞倫斯說,「我不知道。」

  隨後,那兩位兇神惡煞的偵探開始搜查我們的所有東西:廚具架、衣服、睡床等。而此時,我只有幹生氣,象個傻瓜。

  我說,「這就是你們英國人的自由。我們住在這裡,沒有對任何人產生任何妨害,可是,這些傢伙跑到這兒來隨意翻騰我們的私有財產,這是怎麼回事。」

  「安靜些。」勞倫斯說。

  他異常平靜。然而,他的英國的刃物再次戳破了他的靈魂。並且我知道,他比我苦惱得更深更重。

  來的警察是我的朋友,他十分同情地站在我們背後。我是多麼悲哀,真想自暴自棄。但都無濟於事。我們象兩個罪人一樣離開了康沃爾。我們被從康沃爾驅逐出來以後,勞倫斯就永遠地成了有點非同尋常的人了。

  我們去了倫敦,借住在H.D的位於梅克倫堡廣場的平房。那裡有一間非常寬大的房間。當時理查德·奧爾丁頓也回到了家裡。傍晚,我們聚在一起非常熱鬧。

  我不理解他們怎麼能那麼興高彩烈。

  勞倫斯發明了很精采的文字謎。我們玩名叫「伊甸園」的遊戲。勞倫斯當「神」,D·H當樹,奧爾丁頓當亞當,我當蛇,這個角色可不怎麼的。

  幾天後,辛西婭·阿斯奎斯在甘納德夫人借給她的科本特公園裡的華麗的雅座裡招待了我們。

  勞倫斯把鬍鬚修短。我們衣著華麗,去聽《阿依達》。

  當時,幾乎沒有人願意和我們交朋友。我是匈奴人,人們也不喜歡勞倫斯。

  那時,正值倫敦遭空襲之際,人心極度緊張。空襲來時,我要去地下室,可是勞倫斯總是拒絕去那裡。他呆在床上。和那些憂鬱的人們呆在地下室裡,確實讓人神情沮喪。所以,一來空襲,我就跑上跑下地勸勞倫斯下地下室。但是他就是沒下去。

  當時,我們見到了格特勒。他給我們講他在空襲時遇到的趣事。尤其愛講他在空襲突然出現時他狼狽不堪地、莫名其妙地在家裡樓梯上跑上跑下的事。卡米爾也講了空襲時的奇遇:一次,他教在漢普斯特德的希思開完宴會回家的、驚嚇的少女們怎樣躲避空襲。

  然而,在這一切歡樂的情緒下,我們也感了那樣的乏味、艱辛。「羅馬燃燒期間跳舞」,然而,即使尼祿為羅馬的燃燒感到高興,我們也高興不起來。並且,勞倫斯由於不能堵住死亡的溶岩流,從而解救人類的最好事物,而變得內心野蠻。

  我很苦惱……活著就挺煩,和他一起活著更是煩惱。

  我無依無靠,只不過是勞倫斯的負擔、障礙。

  我是一個身在異鄉的匈奴人妻子。

  後來,我們去伯克郡的赫米蒂奇。那裡是寧靜的田園,樹很多。我們在小屋裡度過的單純的生活對他很有利。

  我見到了進了軍官學校的兒子。我怕他和自己的親戚作戰,便說,「我把你藏到山洞裡或樹林中吧。媽媽不願意讓你打仗,不願意讓你死在這愚蠢的戰爭中。」然而,他只是憤慨一番。

  我們當時一直處在偵探的監視下。偵探甚至到我的前夫那裡去打聽他知不知道什麼對我不利的情況。

  我們在赫米蒂奇時,戰爭結束了。我想,和平大概要來了。然而來的不是和平,至今它也不是和平。大戰造就了可怕的憎惡和譴責的畸形的孩子們,並使他們作為只盼望死的清靜的人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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