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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當了畫家,就成了畢加索。」

  母親的話對帕布洛觸動很大。從此,他的畫面上不再用「魯伊斯(Ruiz)」署名。「畢加索(Picasso)」,大家都這麼叫他,一是這個姓很新鮮,二是他和母親太相像了,他願意這麼改過來。

  家裡太悶,畢加索想起了好朋友曼奴爾·帕拉勒斯。1898年6月,畢加索來到了曼奴爾的家——阿拉貢邊區的荷爾達。他頭一回沐浴農村的風光,與和氣熱情而又沉默寡言的農民打成一片。曼奴爾家所在的村莊有一個美麗的名字:桑·雷恩花園。鮮花遍野,綠樹成蔭,山丘河谷長滿了葡萄滕和橄欖樹,石灰石峰巒有如哥特式建築,高聳雲霄。畢加索在這裡很少畫畫,他學習了各種農活,給騾子裝載,給公牛套車,以及釀酒等等,他都極有興趣。

  他和曼奴爾在山上找到了一個山洞,那裡幽靜涼爽,好比天然畫室。他們還築起了一堵牆,用以避風。那年夏天,在西班牙歷史上是百年不遇的炎熱,他們在山洞裡一個勁地畫牛、羊、驢、馬,根本不管外面熱浪滔天。他們3個月後才下山,而畢加索被好客的曼奴爾家人留到了第二年的1月份。他研究冬天的落葉從枯黃到降落的全過程。他最喜歡的是山區的太陽,那麼純淨而熱烈,宛如山區姑娘湛然的明眸。他對曼奴爾說:「印象派怎麼畫得出這樣的太陽呢?光線多麼美呀。」

  5

  1899年2月,畢加索從荷爾達回到巴塞羅那。出去這麼久,父母很擔心,生怕他住不了幾天又要跑,只好同意他不去學院的要求。畢加索的同學約瑟夫·卡爾多那專攻雕塑,他十分欽羨畢加索的才華,邀請他來共用他的畫室,解了畢加索的燃眉之急。

  初春,巴塞羅那的天氣轉向和暖。畢加索整天都一頭紮在畫稿當中,他畫了又改,改了又畫,似乎沒有滿意的時候。可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的美術活動已經納入了「現代派」的觀察範圍。

  一天,畢加索正在修改作品。忽然,門開了,信佛刮進來一陣旋風,一個長頭髮青年就站在了畢加索的面前,問他是不是安達盧西亞人畢加索。畢加索驚訝地睜大黑色的眼睛,沒有做聲。來人也不再問,視線轉到畫板上,那件被改得鬼畫桃符般的作品使他弓著腰,足足看了十來分鐘。

  他就是詩人、畫家沙巴泰,畢加索終生的朋友和知音。

  多年後,畢加索與沙巴泰都回憶起這第一次會面。

  畢加索說:

  「當我走過他的面前,向他道別時,我向他鞠了一躬,我不禁為他的整個形象所散發出來的光芒而折服。」

  沙巴泰說:

  「我一看見他就想,德梭那小子沒說錯,他果真是非凡的。他的眼睛亮得像一顆星,你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那雙手雖小,但靈巧、好看,動起來的時候好像在說話。他的畫裡有一種特別的東西,我說不出,但深得我心。」

  畢加索特別神往英國,他稟承了父親對英國家具、服裝和繪畫的愛好,他尤其想見識一下英國的婦女,在他的心目中,英國婦女美麗、勇敢,富有魅力。經過慎重考慮,他決定,經巴黎到倫敦。

  臨走前,畢加索畫了一幅自畫像給自己壯行,他遙視浩茫的天空,大雁飛過,萬里碧空,挑戰的豪情和征服的欲望驀然躍起。畢加索神定氣足地在自畫像的眉毛上連寫三遍:「老子天下第一。」

  這時,距畢加索19歲生日只差幾天了。

  第三章 巴黎

  1

  19世紀後半葉,法蘭西第二帝國在拿破崙三世的統治下,飛速向現代化邁進。商業中產者弱肉強食,或破產消亡,或轉化為工業資產階級和壟斷資產階級。巴黎,以其大工廠、大銀行、大商場及其新聞、電報等通訊手段一躍而為歐洲的首都,各國大批的藝術家紛紛投奔這裡,企圖在經濟的繁榮裡尋求藝術的歸宿地和突破口。然而,大多數懷有抱負的藝術家們都深感失望。

  一夜發跡的工業資產階級頭目,由於經歷了從無到有、從窮到富的巨大落差,驚魂未定,他們只承受得了一種「象徵著無盡繁華和穩定的」文化藝術,他們只欣賞光潔、清致、細膩的富於學院古典主義趣味的作品,因而引起了激進青年藝術家的反感。

  變革的洪流已經不可阻擋。

  60年代,莫奈、雷諾阿、巴依齊、西斯萊等人,一起來到巴黎格萊爾畫室學畫。他們討厭照葫蘆畫瓢,有一天,莫奈對夥伴們說:「咱們走吧,這裡于健康不利,這兒不說真話。」在他們看來,學院派的作品都是面具,沒有真實的生命。

  他們經常在一家叫做蓋爾波瓦的咖啡館集會,除愛德加·馬奈已有一些成就外,其他均是無名之輩,包括後來被稱為「現代繪畫之父」的塞尚。於是,馬奈成為公開反對官方藝術的首領。作家左拉是他們堅定的支持者,他利用自己的聲望為馬奈的藝術辯護。1863年春,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在「落選沙龍」上引起軒然大波,受到拿破崙三世及其法國紳士們的痛斥。左拉立即發表長文《論馬奈》,充分肯定了馬奈繪畫的那種「由個人氣質決定的富有人性美的對現實的表現形式」。

  1874年,畢沙羅、雷諾阿、西斯萊等人在卡普辛大道35號借用了攝影家納達的一間工作室,組織了一次「獨立沙龍」,與官方的「秋季沙龍」相對抗。34歲的莫奈就在這次畫展中推出了一幅震撼畫壇的習作《日出·印象》。《喧噪》週刊的記者路易·勒魯瓦指責莫奈「否定了美與真實」,而嘲之以「印象主義」。不料,這個名稱從此彪炳畫史,變成了極富號召力的一面光輝旗幟。

  雖然印象派還只停留在對光、形、色的粗淺的思考上,它的革命是不徹底的,但它畢竟打響了第一炮。它的貢獻在於:以莫奈、雷諾阿為代表的對光與色的探索,成為後來馬蒂斯「野獸派」的圭臬;而馬奈、德加和塞尚對文藝復興所建立的空間的質疑則是畢加索立體主義的出發點。

  而後,凡高、塞尚、高更橫空出世,尤其是塞尚於1886年宣告與印象派決裂,標誌著現代藝術的發端。塞尚覺得印象派孜孜以求的「閃爍的陽光與流動的大氣」都是轉瞬即逝的東西,信佛一種虛擬語氣,讓人模棱兩可。他要探索新的途徑,用整體的穩定的繪畫因素,表達自己對世界的感知。塞尚的意義在於他動搖了傳統的繪畫標準「像」,而提出了新的準則「知」。把這一準則推到極致的,就是——畢加索。

  2

  1900年,畢加索來到了巴黎。

  他目不轉睛地眺望著埃菲爾鐵塔,像閱讀一部傳奇。

  他不斷地往來於塞納河兩岸,穿梭在乞丐、妓女和頹廢派詩人之間,他掀開巴黎「自由而浪漫」的封面,看到的是和西班牙同樣的內容,處處充滿了生存的艱難。

  這一年,巴黎真熱鬧。

  迎接20世紀到來的巴黎國際博覽會規模空前,經歷了無數屈辱、已年屆六旬的大雕塑家羅丹在展覽會上獲得了他生前最大的一次成功,「令人噁心的羅丹」一夜之間成為法蘭西第三共和國的光榮。正如美國作家戴維·韋斯所說:「巴黎是無法預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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