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巴甫洛夫 | 上頁 下頁
四二


  他對她說。

  他們開始觀察一位永遠處於興奮狀態的精神病患者。他時而皺眉,時而嘟嘟囔囔,時而突然跳起大笑,隨之又揮動拳頭,臉上露出一股野性。

  「這個病人完全失去了抑制過程,」巴甫洛夫指出,「他處於對一切外界影響不停地反射的控制之下。我想,我們的狗能幫助我們把精神病患者的情況弄清楚。」

  他堅信,神經病學從屬￿生理學。只有用生理學研究的方法才能瞭解神經失常,並從而加以治療。

  一次,巴甫洛夫從醫院回到別墅,情緒好極了。他輕快地跳下自行車,走進屋子。可突然謝拉菲瑪向他懷裡撲來,就像很久以前,米爾奇克死的時候那樣。他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果然如此,維克托因斑疹傷寒,死在遙遠的鄉村醫院。他還沒有到達羅斯托夫姨媽家。中途就從火車上被抬了下來。現在得到他病故的消息,已經是過了很久了。

  在這悲痛的日子裡,舊友博戈亞夫連斯基來看望他。遠在青年時期,他們關係就很密切,可到了老年就都有各自的事業和愛好,因此,很久沒見面了。

  他們是在軍醫學院的客廳裡會面的。

  「對不起,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耽擱你一點兒時間。」博卡亞夫連斯基說。

  「可以,可以,有什麼事嗎?」巴甫洛夫疑惑地看著他的同鄉。

  「我想問你。你已達到了科學頂峰,瞭解到大腦的活動,靈魂的歸宿……」

  「你也相信靈魂?」巴甫洛夫激動地說。

  「你說,是有什麼『陰曹地府』嗎?我們死後會是什麼結果呢?我就相信你一個人!」

  巴甫洛夫用譴責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嚴肅地回答道:

  「虧你還是個醫生,自然科學家,怎麼能說出這種愚昧的話?死了以後,我們的遺骸將腐爛,分解成構成我們機體的各種元素。你還需要什麼陰間生活?」

  這些日子,巴甫洛夫腦子裡老是縈繞著兒子的死,看到被痛苦折磨的妻子常常祈禱。他很清楚,既沒有陰間,也就沒有在陰間相會之事。所以他才這麼生硬地回答了自己的老朋友。

  「這麼說,那兒是沒有什麼陰曹地府?」博戈亞夫連斯基仍然不解地問了一次。

  「沒有。」巴甫洛夫斬釘截鐵地回答。

  就在這種氣氛下他們告別了。只是到了晚上巴甫洛夫才想起了他的問題。突然他警覺起來。為什麼博戈亞夫連斯基到學校而不是到家裡找他,為什麼他要談到陰間,後又默然離去?第二天,他就動身到戈羅霍瓦雅街,這是博戈亞夫連斯基每次去彼得格勒一般要在那兒停留的地方。

  住宅的女主人開了門,她警惕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的這位老人。

  「我可以見見博戈亞夫連斯基先生嗎?」

  「他已經死了。已經送到停屍所去了。」她取下拴門的鏈子,「請進吧。

  這年月,你是知道的,出了強盜。」

  她把他引到自己屋裡,並向他敘述了情況:一星期前博戈亞夫連斯基的妻子是如何去世的,他又是如何的憂鬱。昨天上午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半天,回來後還要求晚上去叫醒他。

  「可已經叫不醒他了。他吃了安眠藥,醫生說是自殺。」

  巴甫洛夫低下了頭。他明白,他成了老朋友之死的一個不自覺的罪人。

  博戈亞夫連斯基的死,暫時地轉移了他喪子的痛苦。

  「是我沒有注意,他那神經系統受過刺激而處於特別脆弱的狀態,」巴甫洛夫痛苦地喊叫著。

  3.黑面包乾泡茶

  食品店門前排長隊,已是司空見慣。糧食不足,物價飛漲,貨幣貶值。

  有一次,巴甫洛夫集合他的助手說:「國內處境艱難,我們自己得設法弄到吃的。我個人準備在菜園裡用自己的勞動養活自己和全家。我號召你們仿效我的做法。」

  從這天起,每逢清晨或黃昏,都能看見他在離實驗醫學研究所不遠的那塊荒地上鏟著、挖著。他種了土豆,撒下了菜籽,移栽了白菜秧。他自己鋤草,培土。只是在開始時,天不下雨,兒子沃洛佳幫他澆澆水。在種的東西開始成熟時,他每天夜裡都去看守。

  用燒瓶喝午茶,有的話,就加砂糖,不然就加糖精,用玻璃棒攪動,這也成了慣例。這往往是熱烈的爭論和交談的好時候。這時巴甫洛夫和他的助手們完全打成一片。他們可以和他爭辯,打斷他的話,證明自己的觀點。他們還可以「想入非非」,但必須遵循一條,就是所有的觀點應以現實為依據。

  如果不是這樣,他就馬上制止對方,甚至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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