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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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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多芬非常感謝英國人民,並堅決地表示:若病情好轉的話,他將動身到英國倫敦去,「我將為他們作一首偉大的序曲和雄壯的交響曲……」 病情變得越來越沒有希望。赫梅爾一家在3月23日又去看望了貝多芬。罕勒記下了這次讓他終生難忘的會見。「他軟弱而憂鬱地躺著,眼睛的光不時地在閃著,從嘴裡再也不能吐出一個字來,儘管他的嘴還在動。他的手中抓了一條手帕。我母親用繡著花的、漂亮的手帕在他臉上來回擦了幾次,揩幹了他的面部。我看到了,並將永遠記住從他那雙眼中所流露出來的對母親的感激之情。」 就在這一天,貝多芬寫下了只有一句話的遺囑:「無條件地將自己所有的一切歸諸我的侄子。」 華魯海讓貝多芬知道,現在他已經到了接受最後一次洗禮的時候了,如果他願意的話。 貝多芬同意了。儀式就在次日早晨(3月24日)舉行。他最後一次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時將《升C小調絃樂四重奏》(作品第131號)的所有權送給了司格脫,並再次表示了對倫敦交響音樂會的感謝。大約在一小時之後,司格脫從梅耶那裡取來了一瓶萊茵酒,將它放在病床邊的桌上。貝多芬看見了,喃喃地說:「可憐,可憐,太遲了……」這是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琪哈特·馮·勃朗寧將這臨終前三天的情況作了詳細、生動的描述: 「次日和接下來的一日,這強壯的人完全失去了知覺。他的呼吸是如此的響,相隔很遠的距離就能聽到了。他那尚未完全喪失功能的肺部,如巨人般地在和死神作最後的掙扎,那情形是很可怕的。他知道自己的痛苦已經不會很長了。他安全地度過了25日。我們在26日仍發現他還活著,鼾聲仍然非常的重。 「3月26日下午3點,安山爾姆·罕特倫白蘭納被請到了他的寓所。有幾個人在場,辛德勒當然也在。還有約翰·範·貝多芬和他的妻子,司蒂芬·馮·勃朗寧和他的兒子,藝術家約瑟夫·坦爾斯卻——他坐在床邊上,開始作一幅畫。司蒂芬用手勢極力地表示反對,坦爾斯卻就悄悄地離開了。勃朗甯和辛德勒走到屋外去尋找墓地。他們的願望是為貝多芬找一塊好墓地。」 只剩下兩個人在貝多芬的病房中了,他倆是罕特倫白蘭納和弟媳約翰·貝多芬夫人。 罕特倫白蘭納寫下一段有關貝多芬臨終情形的奇特文字: 「約翰·貝多芬夫人同我等候在死氣沉沉的房中。這是貝多芬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已失去知覺多時了,此刻他的喉嚨中發出『噠噠』的聲音,從下午3點到5點之間一直如此。突然,天空中閃了一下電光,接著轟隆隆的一陣大雷響過,令人炫目的光照亮了這間偉大音樂家的死亡之屋……發生了這個不可預期的大自然現象,我深感萬分驚奇。 「貝多芬張開了眼睛,舉起了他的左手,作出了最後幾個動作;同時,好像有一個極奇怪的、極具恐懼性的表情,似乎是想說:『惡魔,我向你挑戰!你不會得勝的,上帝是在我這一邊的……』當他舉起的手放下時,他的眼睛已半閉。我的右手放在頭上,左手放在胸前,一點氣也不敢出,心好像都不敢跳動一下似的。」 尚耶也趕來幫忙。次日清晨,這三個人盡力為貝多芬而服務著,為他整理著所有的文件。他所留下的七個銀行存摺一定得找到,這樣才能計算出他的財產數額。勃朗甯和辛德勒到處找尋,但毫無結果。約翰用冷眼看著他們。他們又去找霍爾茲。 霍爾茲是貝多芬最信任的財政顧問。他在貝多芬寫字臺的一隻秘密抽屜中發現了如下東西:一束銀行支票,一封由貝多芬用鉛筆寫的信——愛情的真正吐露,第三件是茜麗莎·馮·勃朗斯維克的照片。這些就是貝多芬的遺物,具有永久性的遺物。 這些財物所擁有的價值於卡爾而言,已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貝多芬總是歎息自己窮困,尤其是對倫敦交響音樂會,難免使人感到疑惑:這位偉大的音樂家是否虛假地表示了他的經濟狀況與生活環境,想以此來得到人們更多的同情和金錢上的資助?當貝多芬告訴辛德勒和勃朗寧,自己決定向倫敦請求幫助時,他倆曾提醒他使用銀行存摺,而貝多芬卻大發雷霆,不讓他們再提及此事,那都是要留給侄子卡爾用的。這樣,就關閉了想動用這些款子的大門。 貝多芬的葬禮是由勃朗甯和辛德勒主持的。由海斯林加音樂店代理此事,時間是3月29日下午3點。 當天早晨,群眾開始向舒懷茲斯板納寓所聚攏過來,擠滿了街道和廣場。天氣極佳。 貝多芬的遺容沿途展示著,供人瞻仰,大大增加了悲哀的氣氛。粗略地估計一下,大約有兩萬人參加了葬禮。維也納的街道交通也為之堵塞,甚至出動了軍隊維持秩序。學校也放了假。 裝斂著貝多芬遺體的棺材放在屋前的廣場上,四周圍著的是貝多芬的密友和崇拜者。音樂家、劇作家、詩人都穿上了黑色的禮服,並在袖口插上了白玫瑰。 希弗拉特帶領著一班樂隊演奏著憂鬱的音樂,其中有兩首就是貝多芬的曲子。 貝多芬將被埋葬在阿爾薩街的明諾蘭特的教堂內。 送殯的隊列緩慢地行進著。八位音樂指揮家抬著貝多芬的靈柩——西弗拉特、赫梅爾、克雷遜、琪羅惠茲、蓋斯皮尤肖、魏番爾、惠爾、埃倍勒;拿火炬的青年有休貝特、采乃、海斯林加、休本柴、林加、貝奈特、格立爾柏薩、霍爾茲、華爾夫梅耶和許多素不相識的人。 貝多芬的兄弟、興勒、勃朗甯父子等人全被市民們圍住了,幾乎脫離了隊列。 當隊列經過勃朗甯的住所時,那裡面就奏響了從《A大調鋼琴奏鳴曲》(作品第26號)中選出的《葬禮進行曲》。 另一場音樂是在墓地演奏的。在屈立聶台教堂裡,唱詩班唱著西弗拉特所作的詩,在屋中朗誦著卡斯坦裡的詩,在墓地上又朗誦了馮·舒裡黑泰男爵的詩,格立爾柏薩也寫了一首葬禮短詩。 貝多芬的葬禮與36年前莫紮特的葬禮相比,隆重得多。莫紮特的葬禮只有寥寥數人參加。在送葬隊伍行進的途中,突然下起一陣大雨雪,送葬的人又趕緊躲進了家中,只剩下莫紮特被丟在墓地裡,而他卻是一位天才的音樂家、藝術的神童。 1827年貝多芬的葬禮就不同了。無數的人肅立默哀,並低下了他們高貴的頭。 世界是在改變了。 貝多芬使人類的某些東西也在改變著。這不是別的原因,而是貝多芬的音樂中包含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感動了所有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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