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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卡爾逃避了嚴格的管理,貝多芬否認他有獨立自主的權利。卡爾尤其喜歡在聽佈道時胡鬧。而伯伯不公正的指責,常使他感到不滿。貝多芬想約束他,要求他在出來的時候得到舒裡默的同意,但他常在晚上獨自溜出去;貝多芬給他的零用錢很有限,他用每一分錢都得仔細地思考一下,這就讓他更為煩惱。卡爾的性情本就有狡猾的一面,因缺錢花,他就去賭博。貝多芬對他的這種墮落行徑有所耳聞,也派辛德勒去探聽他的行蹤,甚至讓約翰去作過調查。一次,當貝多芬知道卡爾在一所最下流的舞廳裡時,貝多芬立刻感到驚惶起來,並決定親自前往,看個究竟,有人勸說道,如果在那種地方發現了貝多芬,那一定會引起公眾的注意和議論。貝多芬無可奈何,只好派了霍爾茲去舞廳。霍爾茲是一位27歲的青年人,但深知人情世故,也是卡爾的好朋友。霍爾茲回來報告說,卡爾在喝酒,但沒有喝醉,至於說到嫖娼,就他所知,維也納還沒有這種行業。

  此後,叔侄兩人之間矛盾就更多了,咒駡更形成了緊張的氣氛。貝多芬禁止他再去看母親。貝多芬猜想一定是這個賤婦引侄兒走上歧途的。卡爾有一位朋友叫尼邁茲。有一次,卡爾將他帶到了巴登。貝多芬在一個公共場所公開地警告卡爾和他的朋友。在給尼邁茲的信中,卡爾稱自己的伯伯為「老笨伯」。這封信所造成的影響是很大的;最使這位伯伯所不能原諒的就是卡爾假裝對伯伯敬愛,但在行為上卻從不把伯伯當一回事,甚至更為惡劣。

  貝多芬保存了一些自己寫給侄子的信,以作為法庭上的證據。這是一些讓人心碎的記錄。文字中交織著憤怒、疑慮、緊張、盲目的愛和幾近殘忍的嚴厲。

  當貝多芬疑心卡爾私下裡去見母親的時候,他就威脅卡爾說,不認他了,並要告訴所有的人,讓大家知道卡爾是如何辱駡和對待自己的伯伯的。他還懷疑卡爾從傭人的手上借錢用。他曾對卡爾叫道:「我的心是多麼難受,你做出了如此無恥的事。假如我們之間的關係破裂了,你將被每一個正直的人所痛恨。」

  不言自明,貝多芬對侄兒卡爾是恨愛交加的。他常禱告說:「我希望上帝能聽到我的禱告,因為我是不能再信任我的侄兒了。」

  1825年6月,貝多芬在巴登寫道:「我為了卡爾差不多氣憤得要生病。我實在是不希望再見到他了。」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10月裡,卡爾失蹤了幾天;貝多芬聞訊,立刻就趕到了維也納的舒裡默家中。卡爾不在那裡,貝多芬就留了一封信:

  「我的寶貝兒子,不要跑得再遠了,請回到我的懷抱裡來,我不會向你說一個粗魯的字。啊,上帝,不要讓卡爾向毀滅的路走去……卡爾,你歸來,你將受到像從前一樣的愛護。請靜心地思考一下吧,想想你的將來。我決不苛責你,因為我知道它現在已不會發生效力了。從此以後,你從我這裡得到的將是謹慎的保護,但你必須歸來,回到你父親真正的心裡。為了上196帝,你今天就得返家,然後你會知道我的心是何等的迫切,快歸來!速歸來!」

  貝多芬在6月間所寫的一封信的最後幾句話是:「你是我最親愛的、僅有的孩子。」至少,像卡爾這樣的人是不能與貝多芬作品德上的比較的。「我不預備耗費得太多,」貝多芬寫道,「以備供給世界上的一個『普通人』。」寫下這樣的言語是最令人傷心的。貝多芬的活力受到了卡爾這樣一個人的壓迫讓人不可思議。貝多芬的崇拜者都說,像卡爾這樣的人是不值得貝多芬去寵愛的,他個人的創造力和健康都將因為卡爾而受到損害。

  貝多芬作為伯伯,生命中的很大一部分被這個侄子佔據了。他密切注視著卡爾的一舉一動,並加以適當的約束,因為卡爾畢竟還只是一個20歲出頭的大孩子。

  經濟上不讓卡爾獨立,讓公眾的輿論和法庭的規則來保護他,又加上貝多芬的長輩之愛,這些,反而使卡爾深感痛苦,卡爾產生逆反心理也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這位20歲的青年人善於用甜言蜜語騙人。他公開地表示仇視孝順和尊敬。但橫在他面前的是嚴格的管制。卡爾在自己的談話錄中寫道:「假使你覺得我是驕傲的而繼續不斷地罵我有一小時之久的話,這至少不能使我的痛苦的感覺轉到好的那方面去。我並不像你們所想像的那樣可鄙。我可以保證:在你這個『傢伙』當著大眾的面向我攻擊的時候,我感到了痛苦。在5月間所失去的80弗洛林,我在家裡仔細地尋找之後會還給你的,毫無疑問是可以找到的。若我讀書而你在這裡的話,那我就不能在這種驕橫的空氣中生活。因為我不喜歡在工作時對我有什麼批評,而現在你卻正是這樣做的。」

  卡爾一意孤行,有時還會突然大發脾氣,好像已傳染了貝多芬那難以駕馭的脾氣一般。有一次,他又被伯伯抓住了,他當時正在無理取鬧。但在大部分時間內,他是孤獨的,只能顧影自憐。

  貝多芬看到這些字條後,就寫下了如下的句子:「若沒有別的理由,你至少得服從我。你所做的一切,都可被原諒和忘卻,請不要走上讓人不快的路。那樣,將縮短我的生命。每天,不到深夜3點鐘,我是不能入睡的,因為我整夜地咳嗽。我深深地希望,在不久的將來你不再錯怪我,而我也將熱烈地擁抱你。我也知道昨天你所做的事,我希望在今天下午1點鐘見到你。再見!」

  「你忠誠的父親,一定要來的,不要使我的心中再感到難受了。」

  貝多芬心中對卡爾的愛是如此之深,但卻又被侄兒無情地蹂躪著,悲劇似乎是不可避免的。頑固的卡爾只給貝多芬帶來痛苦,恐怕他不再在理想崇高的伯伯的管理之下生活了。或許卡爾與母親在暗中已相互達成了一個諒解,或者因零用錢不足而負債,甚或是性的饑餓促使他這樣做。卡爾的這種行為是可惡的。這一切可能影響到貝多芬的名聲而受到大眾的誹謗。

  到了1826年7月末,卡爾已暗示貝多芬,他已能自己毀滅自己了。貝多芬聽了,驚惶不已,便立刻趕到霍爾茲家,帶上他同去舒裡默家中。舒裡默安慰了貝多芬,可卡爾卻仍然在威脅著貝多芬。

  舒裡默反復地盤問卡爾前段時期的有關情況,注意到了他所欠的債務,但卡爾對此卻什麼也不願意談,只說是因為某一特殊的原因而決定去做的。

  有關此事的記錄保存在舒裡默的記錄中:「我發現他在胸部放了一支上了子彈的手槍,並且還另帶了子彈和火藥。我可以告訴你,他可能將這些東西用在他伯伯身上。手槍保管在我這兒,待他冷靜一些之後再商議。否則,他會感到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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