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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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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因斯坦對祖國絕望了,對人又充滿希望。幾天後,愛因斯坦夫婦登上一艘開往比利時的客輪。在波濤洶湧的大西洋上,愛因斯坦參加義演音樂會,為遭受迫害的德國猶太人募捐。無線電裡傳來不祥的消息:故鄉烏爾姆的愛因斯坦大街改名了;卡普特別墅被衝鋒隊抄家了,為的是「搜查共產黨藏在那裡的武器」。愛因斯坦在船上發表了一則聲明:「這些人手持兵器,闖入我家裡抄家,不過是現今在德國發生的為所欲為的暴力行動中的一個例子。這是政府在一夜之間將警察的職權移交給一幫納粹暴徒的結果……」 3月28日,客輪開進安特衛普港。市長和比利時的許多知名學者在碼頭上歡迎愛因斯坦夫婦,歡迎他們到比利時避難。 不久,愛因斯坦坐車到布魯塞爾。他把德國外交部簽發的護照放在德國大使面前,正式聲明放棄德國國籍。 15歲那年,愛因斯坦勇敢、堅決地放棄了德國國籍。在中年時,作為聞名世界的科學家,為了幫助困難中的德國,他毅然決然宣誓做德國公民。現在,德國已是黑暗的苦難深淵,是世界人民的敵人,愛因斯坦顧不得自己的生命安危了,他要擔起人間的道義。 永別了,德國。 愛因斯坦住在比利時奧斯坦德附近海濱小鎮勒科克。比利時王后伊麗莎白早就是愛因斯坦思想與人格的崇拜者,國王和政府竭盡全力保護著愛因斯坦的安全。當局甚至禁止勒科克居民向任何人提供關於愛因斯坦住處的消息。因為愛因斯坦在希特勒的黑名單上是被通緝學者的首位。而在靠近德國邊境的黑名單上的人,已屢屢遭到納粹間諜的襲擊。在一本德國出版的印有希特勒制度敵人的照片的大畫冊上,第一頁就是愛因斯坦的照片,外加附注,上面歷數了他的罪行,第一條罪狀就是創立相對論,末尾還有一句話:「尚未絞死。」 艾爾莎陷入極端驚恐之中,但愛因斯坦依然故我,並且盡自己可能的方法與法西斯進行鬥爭。 1933年4月1日,普魯士科學院終身秘書恩斯特·海曼簽署了一個「普魯士科學院反愛因斯坦的聲明」:「普魯士科學院從報紙上憤慨地獲悉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參與了法國和美國的惡意誹謗宣傳活動。它立即要求得到解釋。在這期間,愛因斯坦又聲稱退出科學院,其理由是他不能在現政府下繼續為普魯士邦效勞。由於他是瑞士公民,似乎他也有意放棄普魯士公民權。這個公民權是1913年他成為科學院的正式院士時附帶取得的。 「普魯士科學院尤其為愛因斯坦在外國的煽動活動感到痛心,因為它和它的院士們始終覺得自己同普魯士邦是最密切地聯繫在一起的,雖然嚴格避免一切政治黨派活動,但他們始終強調並且永遠忠於國家的思想。有鑑於此,對於愛因斯坦的離職,它沒有理由感到惋惜。」 4月5日,愛因斯坦發表公開信,抗議普魯士科學院對他的誣衊:「我從十分可靠的來源得知,科學院在一個官方聲明中說:『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參與了美國和法國的惡意誹謗宣傳活動。』 「為此我聲明:我從未參加過這種惡意誹謗宣傳活動。而且我必須補充:我在任何地方都沒有看見過任何這種誹謗活動。一般說,人們只滿足於重複和評論德國政府負責人士的官方聲明和命令,以及用經濟方法來滅絕德國猶太人的計劃。 「我向報界發表過的聲明所關涉到的是我打算辭去我在科學院中的職位,並且放棄我的普魯士公民權;我所以要採取這些措施,是因為我不願生活在個人享受不到法律上的平等,也享受不到言論和教學自由的國家裡。 「此外,我把德國目前的情況描述為群眾中的一種精神錯亂狀態,而且還講到了它的一些原因。 「我曾寫了一篇東西,允許『國際反排猶主義同盟』用來呼籲大家對它的支持,但這完全不是想給報紙用的,在那篇文章裡,我也呼籲一切仍然對那些遭到危險的文明理想忠誠不渝的明達之士,盡最大力量來防止這種群眾精神變態的進一步蔓延,這種精神變態在今天的德國已經顯示出多麼可怕的症狀。 「科學院在發表關於我的那份聲明以前,要找到我的言論的正確文本,本來是很容易的事。德國報紙所轉載的我的言論,故意歪曲原意;對於今天被嵌制的輿論來說,這種情況實在也在意料之中。 「我準備對我所發表過的每一個字負責。為了禮尚往來,我希望科學院把我的這份聲明讓它的每個院士都知道,也讓德國的公眾知道,因為我在他們面前受到了污蔑,尤其是因為科學院本身也在公眾面前對我的污蔑插上了一手。」1933年4月7日,由普魯士科學院秘書馮·菲克爾簽署了給愛因斯坦的信:「作為現任的普魯士科學院首席秘書,我敬奉告,我們已收到了您3月28日關於辭去您的科學院院士職務的通知。 「科學院已在1933年3月31日的全體會議上注意到您的辭職。 「科學院對事態的變化深表遺憾,而引起遺憾是這樣的事實:一位最高的科學權威,在德國人中間工作了很多年,並且多年來擔任我們科學院的院士,按理他應當對德國人的性格和德國人的思想習慣已很熟悉,但想不到他竟會選擇這個時機去同國外這樣一幫人結合起來,這幫人——部分地無疑是由於對實際情況和事件的無知——散播錯誤的觀點和毫無根據的謠言,做了很多損害我們德國人民的事。對於一位曾經那麼長期屬我們科學院的人,我們當然期望他——不管他本人在政治上同情什麼——站到我們國家的保衛者這一邊,來反對那些恣意污蔑它的大量謊言。在那有點卑鄙無恥又有點荒謬可笑的誹謗中傷的日子裡,特別由您為德國人民講句把好話,在國外本來就會產生巨大的影響。但相反,您所作的見證卻被敵人利用了,他們不僅是德國現政府的敵人,而且也是德國人民的敵人。這件事的發生,對於我們來說,是一種痛苦的和可痛心的失望,它無疑要使我們不得不同您分手,即使我們沒有收到您的辭職書,我們也只好這樣考慮。」 1933年3月11日,由菲克爾和海曼聯合簽署了給愛因斯坦的第二封信:「科學院願意指出:它1933年4月1日的聲明,不僅是根據德國報紙上的報道,而且主要是根據外國的特別是法國和比利時的報紙上的報道,而愛因斯坦先生對這些報道並未加以否認,況且在這以前,科學院還得到了他那份兜售很廣的向『反對排猶主義同盟』發表的聲明,在這篇聲明裡他悲歎德國已退化到遠古時代的野蠻。再者,科學院斷定愛因斯坦先生——據他自己的聲明,他並未參加惡意誹謗宣傳活動——至少沒有抵制不公正的懷疑和誹謗,而按照科學院的意見,這正是他作為科學院的一個高級人員所應盡的義務。相反,愛因斯坦先生卻偏偏在外國發表了那樣的一些聲明,這些聲明出自一位有世界聲望的人,必然會被敵人所利用和濫用,而這些人不僅是德國現政府的敵人,也是全體德國人民的敵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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