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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戰後不久,山下奉文藏金的傳說已在全世界傳得沸沸揚揚,當然不只是日本才知道有這件事情,季裡諾也知道!他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在與福光稔的談判中,他總體上答應福光稔的要求,但是,又告知後者,這一批戰俘,不能馬上釋放,先只能減刑,暫時還得委屈他們在菲律賓呆上一陣子。季裡諾的理由是他們罪行深重,如果不明不白地將他們放了,無法向受他們迫害如此之深的菲律賓國民交待。福光稔心想也只能這樣了。但與此同時,他提出想採訪一些日本戰俘,因為他是「罪行研究員」,這一要求是合情合理的。季裡諾答應了他,可是,他明白福光稔的真正目的,便給他派了一名助手。

  到此,我們已能明白丸山正雄在海上「排雷」的時候,季裡諾總統何以要派一支小分隊去協助他們。後來,他之所以同意撤回,是因為他發現丸山正雄從根本說是瞎子摸象,沒有目的,沒有事先來自關鍵人物的確切信息,因此不可能找到山下奉文藏金。

  季裡諾總統給福光稔派來的助手名叫貝南西奧·杜克。他是一個情報宮。

  §與死神擦肩而過

  貝南西奧·杜克何許人也?這要先說說1945年的馬科斯。

  那年的9月,菲律賓傀儡政府逃進山區後,何塞·勞雷爾及其幕僚便在山下奉文設在碧瑤的新總部辦公。

  山下奉文將軍當時有17萬軍隊,而且大都是有經驗的老兵,麥克阿瑟從當年的1月份開始從馬尼拉北部的林加延灣率領大軍登陸進攻呂宋,3年前,日軍進攻呂宋時選擇了同樣的登陸地點。麥克阿瑟直接向馬尼拉挺進,他希望在他的生日(1月26日)之前進入馬尼拉城,可惜的是,他大大地低估了日軍的力量,城裡,有岩淵的16000名守軍,此時,他們已被截斷了撤退的道路,只能決一死戰。10萬菲律賓人,16萬日本人,還加上千餘美軍,死於這次大屠殺中。馬尼拉的城市設施,被摧毀了百分之八十以上。山下奉文率領他最後的殘兵,進入碧瑤地區4號和11號圖標之間的山區,這地方名叫基昂岸袋形陣地,是他們的最後一道防線。……這一時期,費迪南德·馬科斯也在前線,跟隨雷·亨特上尉,此時的馬科斯有著特殊的身分——他和那些戰俘們在一起!

  亨特上尉不能把戰俘留在前線,鑒於馬科斯的特殊性,他打算把馬科斯送到高山省曼裡克斯少校指揮的第14步兵營,或者送到遠離碧瑤的巴尼特少校的第21步兵營,馬科斯在亨特上尉的步兵營中有一批朋友,其中還有他在大學時的同班同學利諾·帕塔維上尉,上尉告訴他萬萬不可去第21步兵營,因為那裡有納倫達桑的黨羽,如果他去那裡,必死無疑。於是,馬科斯申請去第14步兵營。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就在兩年前,他在趕赴棉蘭老島的途中在保和島被遊擊隊抓獲時,曾自稱是這個營的指揮官,現在,他卻是作為明明白白的俘虜而去這個營的。

  沒想到,他到了第14步兵營也沒有逃脫被懲處的命運。他剛剛到,無線電就傳來了沃爾克曼情報部下達的將其作為間諜處決的命令。情報部已得知,他們逮捕了費迪南德·馬科斯和他的父親瑪利安諾·馬科斯。他們認為有足夠的理由下達命令處決他們。

  第14步兵營的營長薩圖尼諾·杜姆勞上尉接到命令後不知所措,便去向他的一個親戚請教。杜姆勞上尉的這個親戚,恰恰是費迪南德·馬科斯的朋友,他的名字就叫貝南西奧·杜克。他是一個伊洛幹諾人,也就是說,與馬科斯的上輩有著共同的血脈,馬科斯被捕前3個月,在平隊駐地,他的汽車被燒焦了,正是杜克和另外一些人把馬科斯救了出來。因為杜克是一個穿梭於菲律賓遊擊隊和美軍兩邊的情報員,因此,他的地位較高,被列入了第14步兵營的軍官名冊。

  得知馬科斯將被處決的消息後,貝南西奧·杜克匆匆來到曼裡克斯少校前提出抗議。少校也是一個很暖昧的人,他對杜克說:我給你兩天時間,由你來證明對他執行處決的命令是錯誤的。杜克便四處奔忙,弄到了一些朋友的宣誓口供,曼裡克斯把宣誓回供的要點用無線電發給沃爾克曼的情報部,情報部中校墨菲回電說:己收到關於馬科斯一案的宣誓口供,按原先的命令執行,並彙報執行情況。

  絕望之下,杜克無計可施,便把這一情況電告了他的叔叔卡利克·斯托·杜克上校,他是沃爾克曼總部負責訓練伊洛幹族士兵的高級軍官,也是遊擊隊指揮部裡季裡諾的高級助手之一,他對此事馬上進行了干涉,命令墨菲中校立即取消處決命令。

  這樣一來,貝南西奧·杜克便與馬科斯的關係非常密切,以致于最終成為馬拉卡南宮裡掌握實權的從物之一——總統安全秘書。這當然是後來馬科斯當上總統的事了。

  該年的4月中旬,馬科斯的父親瑪利安諾·馬科斯,被巴尼特少校關押數月後,因戰爭罪行受到審判並被處決。這是一次非同尋常的處決,巴尼特的遊擊隊員——納倫達桑的朋友們——審訊了瑪利安諾並證明他在整個戰爭期間都在為日本人辦事後,就把他綁在4條水牛上分屍處死了,還把碎屍掛在樹枝上。可在此之前,瑪利安諾承認他是被兒子拉去給日本人辦事的。

  §老兵們

  如此看來,貝南西奧·杜克自是一個非同一般的人物,他不僅有著長期的情報工作經驗,而且,馬科斯是效忠季裡諾總統的,杜克是他的朋友,他當然也對季裡諾總統非常忠心;還有,他的手段,從馬科斯險些被處決一案中可見一斑。要知道,戰亂年月,處死一個人是相當容易的,也會相當迅速,可是,杜克卻硬是把馬科斯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有了這樣一個人呆在身旁,福光稔感到非常棘手,開始,他總是不給杜克說明自己的真實意圖,兩個人就像捉迷藏一樣,可是,彼此都心照不宣。後來,還是杜克把話挑明瞭,他說:「福光稔先生,你此次來,恐怕還有別的任務吧?」

  福光稔的反應是哈哈一陣大笑,說:「杜克先生,你不愧為高級情報員!可是,我除了完成我的本職工作,還會有什麼別的任務呢?按先生的說法,我把事情交涉完之後,就應該馬上離開菲律賓,而不能在此多呆一大了?」

  杜克也是一笑,笑得比福光稔爽朗得多,因為他胸有成竹。他想,不管怎樣,你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看你福光稔能搞出個什麼名堂來。

  就這樣,雙方繼續僵持著。福光稔往哪裡走,杜克就往哪裡去。福光稔為了擺脫他,便準備去拜訪一些所謂的朋友。其實,他在菲律賓根本沒有朋友,那些「朋友」,都是他通過日本國內的熟人介紹的,事實上連面也沒有見過。來菲律賓之前,他根本就不想見這些人,但這時候,他覺得這些人可能會幫他的忙。人家去拜訪朋友,你也跟著去嗎?這使杜克為了難,但他是一個臉皮特厚的人,他說:「我陪你去吧,在菲律賓,我總比你熟悉一些,而且,如果我認識了先生的那些朋友,以後,他們有了什麼困難,說不準我還可以幫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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