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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四月二十七日早晨,顧順章乘坐的輪船抵達南京。先期到達的蔡孟堅驅車前往碼頭迎接。汽車徑直駛往中央路三〇五號「正元實業社」。顧順章下了車,故弄玄虛地左顧右盼,突然對蔡孟堅大聲說:

  「哎呀!這地方難道就是你們的機關?共產黨的秘密聯絡點也在這裡呀!」

  蔡孟堅一聽此話,頓時瞠目結舌。他還沒有回過神來,顧順章又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馬上將徐先生的機要秘書錢壯飛扣押,他是中共中央特科的人。如果讓他逃掉,整個肅清中共中央機關的計劃,就要前功盡棄了。」

  蔡孟堅大吃一驚,不禁火冒三丈,忍不住大聲訓斥這個叛徒:

  「你這個自高自大的傢伙,在武漢時為什麼不說?你這個混蛋!」

  說著,他押著顧順章來到徐恩曾的辦公室。徐恩曾頭天上午就知道此事了,正急不可耐的等待著顧順章的到來。誰知剛一見面,就得到這樣一個晴天霹虜。

  頭天早晨錢壯飛下夜班後,就不見了蹤影。徐恩曾心裡正在嘀咕,現在一聽蔡孟堅的報告,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他視為心腹的機要秘書居然會是共產黨!驚恐之餘,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吼叫起來:

  「快把錢壯飛給我抓來!」

  手下人去抓錢壯飛了,徐恩曾也很快恢復了鎮靜。錢壯飛肯定找不到了,但顧順章還在這裡。只要他在,就不愁找不到上海的中共中央秘密機關,就不愁抓不到向忠發,不愁抓不到周恩來。只要抓到中國共產黨的大頭目,跑掉一個小小的錢壯飛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這裡,徐恩曾又信心十足了。他恢復了往常的斯文相,面帶微笑對站在對面的顧順章說:「顧先生,歡迎你歸順中央。」

  在徐恩曾面前,顧順章不敢象在武漢那樣目中無人了。他謙恭地向徐恩曾問好,然後急迫地說:「事不宜遲,請閣下馬上多派人員,由我帶領立即趕往上海。中共中央的機關既多又大,短時間內他們跑不了。」

  徐恩曾立刻動作,叫來早已待命的黨務調查科情報股總幹事張沖和黨派組長顧建中,命令他倆帶領大批特務,押著顧順章立即去上海。同時電令國民黨上海市黨部調動所有軍警,並知會兩個租界的巡捕房,請他們全力配合,對上海進行全市性的大搜埔。

  從四月二十八日到三十日,接連三天三夜,整個大上海像開了一鍋粥,馬路上警車尖嘯著飛馳而過,打門聲晝夜不息。市民們嚇得不敢出門,許多店鋪也早早就打烊了。

  在顧順章的指引下,軍警和特務沖進了天蟬舞臺隔壁的「福興字莊」,沖進了中央軍委,中央組織部、中央辦公廳、中共中央秘密電臺、江蘇省委。共產國際駐遠東辦事處、少共國際等幾十處秘密機關,然而,每一處都是人去樓空,除了極少數來不及轉移的普通工作人員,特務沒有抓到一個重要人物。更不用說周恩來了。

  原來,劉杞夫於四月二十六日清晨到達上海後,按照錢壯飛給他的地址,幾經周折,終於找到了李克農,及時將熟記在心的口信告訴了他。

  李克農聽了口信,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安排劉杞夫暫時住下,便火速行動起來。這天不是他和陳賡預定碰頭的日子,要找到陳賡很困難,他便找到江蘇省委書記陳雲,在陳雲的幫助下,又很快找到了聶榮臻。半個世紀以後,聶榮臻真切地回憶了當時的情景:

  我得到情報後,急忙趕到恩來同志家裡,不巧,他出去了,我就告訴鄧大姐,顧順章叛變了。你們要趕快搬家。

  所幸的是,周恩來很快又回來了。當他聽到顧順章被捕叛變的消息時,頓時驚呆了。平時不抽煙的他破例向陳賡要了一支煙,狠狠地抽了幾口,讓煙嗆了好一陣子……

  形勢萬分險惡,時間又非常緊迫,周恩來倒顯得格外冷靜。在陳雲、聶榮臻和陳賡等人的協助下,他果斷地採取了一系列周密的緊急應變措施:

  立即把所有中共中央和江蘇省委的秘密機關全部撤離原址。所有顧順章知道的秘密交通站、聯絡點立即轉移搬遷;

  把顧順章所知道的領導人、秘書及其家屬全部搬遷,並把領導人的秘書全部更換新人;

  顧順章熟悉的幹部,尤其是中央特科的人儘快撤離上海,一時不能撤離的立即轉移住處,隱蔽起來;

  立即終止使用顧順章所知道的聯絡暗號和秘密工作方式;

  迅速調集力量,組織一支隊伍,伺機捕殺顧順章。

  為了防止在特科工作顧順章的親屬和社會關係可能被顧順章利用來造成更大破壞,決定採取堅決果斷的處置和隔離措施。

  二十六日晚,中共中央、江蘇省委以及共產國際的各個機關全部開始了緊急大搬遷。同時,由陳賡負責從各方面進行調查,以便及時採取應變措施,準備反擊國民黨軍警和租界巡捕房的搜捕。中央特科全體人員在周恩來的親自指揮下,連續幾十個小時不休不眠,終於搶在敵人的前面,將所有重要機關和有關人員全部安全轉移。

  叛徒顧順章獻出的三天之內將中共中央機關一網打盡的如意算盤,就這樣落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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