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歷史紀錄 > 走過西藏 | 上頁 下頁
六一


  小說家紮西達娃,透過阿裡之夏風和日麗的表像,深入底裡地感覺到阿裡存在的不現實:它仿佛游離于西藏文化之外,是天方夜譚,是謎。他奇怪地發問,士著阿裡人哪裡去了。現今阿裡人猶如……多流放者,你看獅泉河鎮上熙來攘往的人群神神秘秘。

  六十年代曾在阿裡當過幾年記者的李佳俊十年前告訴我,在阿裡的時候,平均每年吃進胃裡一件毛衣。

  另一位在藏工作了三十年的老記者,走遍西藏卻有心有意不去阿裡:「人說百聞不如一見,我才不信這話!我寧肯保留這份唯一的神秘和嚮往,免得失望。」

  民俗學家次旦多吉也沒去過阿裡。他說他如果去普蘭的話,必定要撿回三種彩石:一是外形橢圓、內中蓄水的雀卵石,一是四方黑色石,一是豔麗小紅石。另外,紮達的樹瘤也極有名:可作上等碗盞,可雕鍍金佛像。

  心寬體胖、總是笑眯眯的音樂家邊多先生,特別樂意談到阿裡。不僅從民間音樂歌舞角度——當然僅此一點他便足可以去著書立說、去系列講座、去拍成專題。同時,我發現在我所接觸的人中,獨有他對阿裡最沒有隔膜感。原因很簡單。年輕時為了謀生,他多番趕著騾幫往返於拉薩——亞東——普蘭之間。阿裡組成了他個人歷史的一部分。一九八八年,為民間歌舞的采風他又走遍了阿裡,一往情深來自心智和感情的雙重熱愛與感激:首先因為歷史。我們藏族人近些年來得知西藏文化可能源自象雄,而象雄就在阿裡;第二是宗教。藏傳佛教後弘期發端于阿裡;而且阿裡的神山聖湖也滿足了藏民族精神需求。這一切,都是阿裡對於西藏的特別貢獻。

  還有個名叫孫振華的人,曾在《西藏日報》社當過幾年攝影記者,那時他就差不多成了「阿裡通」。現正以安徽電視臺編導身份,重返西藏拍攝喜馬拉雅山脈的系列專題片。阿裡既是喜馬拉雅起始,兼之他受阿裡行署之托將為阿裡剪出六集風光片,所以一住又是一年。當初為動員我們去阿裡幫助他進行編劇工作時,他談過一系列的發現一系列的謎團。終極效果是:孫振華的古代阿裡簡直就是當年亞洲文化的中心!

  姑妄說之,姑妄聽之。說到底,能在阿裡之謎尚未被揭開之前就能去先睹為快,該算是幸運的。

  沒有可能親臨阿裡,只要得知過阿裡這回事兒,僅僅聽說過普蘭、古格、岡底斯、象泉河這些名字,或者就看到這本《西行阿裡》,也是有緣。

  而對於這個地方,從久遠時代起,我就有過一個承諾。

  現在,我正在兌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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