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中共往事鉤沉·千秋功過 | 上頁 下頁 |
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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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美很重視江青的意見,但是陪同劉少奇進行國事訪問,是一件時間冗長而又引人關注的事,因此,自始至終,王光美總是不斷更衣換裝。在仰光,緬甸的奈溫總統送給王光美一串珍珠項鍊。到雅加達後,有一天晚上,王光美便戴著它出席了蘇加諾總統和夫人的慶祝宴會。到處是歡聲笑語,整個宴會充滿了中國和印度尼西亞友誼的氣氛。在介紹慶典的電視片中,人們看到王光美湊上前為蘇加諾總統點煙,然後挽著總統的手臂從宴會廳走到另一間屋子去欣賞音樂。 在北京,江青收看了新聞片,發現王光美戴著一串項鍊。 王光美和江青互相見面的機會更少了。不久,她們之間的關係便趨於惡化。王從事的農村改革與同一時期江青的戲劇改革是一個較量,或者簡直就是對著幹。王光美住在河北省一個公社的桃園生產隊,在那兒搞「四清」運動。這場運動成了劉少奇和毛澤東之間進行的一場政治皮球戰。 王光美在上海作了一篇7萬字的報告,講述她在桃園取得的成就,她丈夫將這篇報告轉呈中央委員會。與此同時,江青也就她戲劇改革的成就在北京戲曲觀摩會上發表演說。當王光美告訴管農業的幹部,什麼是最適合河北貧瘠土地的肥料時,江青則正對演員講如何挎槍才不至於傷了生殖器。 毛澤東剛剛告訴江青,她將代表山東成為人大代表,江青就從國務院一份記錄上看到王光美被指定為她的家鄉河北省的人大代表(農村政策取得勝利的桃園就在河北省)。在此之前,王光美對人大並不像江青那麼感興趣。但作為人大代表,這同過去坐在中南海大院裡談論不爭氣的孩子、廢寢忘食的丈夫以及清掃明代大瓷瓶總要出岔子的服務員,那就大不一樣了。 江青最不可告人的一個肮髒的想法就是認為在政治鬥爭中可以並且應該利用家庭關係網。如果她在想把某個領導人趕下臺時遇到了麻煩,那麼她會尋找機會,讓這個人自己的孩子來反對他。當一個男人倒臺時,她會讓這個男人的妻子也跟著倒楣。 「應該把王光美揪回清華大學做檢討!」(王光美領導工作組盡力使該校運動走上正軌)當1966年後期劉少奇被打成「走資派」、「中國的赫魯曉夫」後,江青在一次群眾大會上高喊。 江青在紅衛兵大會上說:「王光美不老實,她去印度尼西亞之前來看我。我當時正有病住在上海,她說她想戴項鍊,穿花衣服去訪問。」當江青迎合年輕人反特權的思想情緒,第一次在講話中提到王光美三年前的雅加達之行時,聽眾都急切地想知道下文。「我告訴她是應該準備幾件衣服,還告訴她我主張穿黑顏色的。她是一個黨員,不應該戴項鍊。」 「她聽了我的意見後,雖然幾夜沒睡好覺,但還是按我的意見辦了,還說去東南亞不會戴項鍊。」 她安排大家看王光美東南亞之行的電影片,這是她對王光美多次進行攻擊的材料。她向大家宣佈:「這部片子宣傳了資產階級宮廷般的生活。」她很希望大家除了對劉少奇和王光美不滿外,也向文化部和她的死對頭、劇作家夏衍開火(片子是在夏衍授意下拍攝的)。不用說,影片中出現的鏡頭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的夫人那天晚上戴項鍊的場面。 「電影就這樣上映了。」江青聲音中充滿痛惜之情,以期引起公憤,「千真萬確,這女人戴著項鍊,她騙了我!」人群中頓時附和聲四起…… §受辱的第一夫人 每隔一小時都有人向江青報告鬥爭王光美的情況。在清華大學主樓七層一間房子裡,王光美和看押她的紅衛兵用毛主席語錄展開了辯論。王光美有時還在地板上靜坐以示抗議。 經過一番對峙之後,三個女紅衛兵強迫第一夫人(劉少奇當時仍然是國家主席)去穿一件絲質旗袍,一雙高跟鞋,戴上一頂英國貴族式的寬邊草帽——這是她「和蘇加諾調情」時的那身打扮。現在,王長胖了,旗袍顯然太小,結果被一個紅衛兵把兩邊撕開了。 一幫子嘻嘻哈哈的紅衛兵頭目,像戲弄籠中雀一般對王光美進行嘲弄。由江青導演的壓軸戲開場了,紅衛兵拿出了最主要的道具來對付王光美。一串乒乓球串成的稀奇古怪、醜陋不堪的項鍊掛在王光美脖子上,每個球上都打了叉子。這是一串江青進行報復的套索。為了留作紀念,江青還讓人拍下了當時的照片。一天一夜的人身侮辱就這樣開始了。 王光美措詞激烈,不斷說:「你們無權這麼做。」似乎中國的權威還不如她那串被糟蹋的項鍊值錢。高檯子上,王光美背後站了一群陪鬥對象,在那兒聽著,記著,想法指控最新出現的鬥爭對象,以便保自己過關。 §毛澤東批示「刀下留人」 1967年初,江青仍不放鬆對王光美的攻擊。一次政治討論會上,在談到劉少奇家庭情況時,她說:「你們知道吧,王光美的父親跟國民黨有勾結。」江青開始策動劉少奇與王前(劉與王前在1947年離婚)所生的女兒劉濤造反。對她進行了一番威脅利誘之後,她在一次集會上說:「我認為我父親就是黨內頭號走資派。」 江青認為劉濤反對她父親的講話太軟了。為了滿足強烈的復仇心理,江青安排劉濤和她的母親王前見了一面。劉濤第二次譴責她父親的言詞就比較合江青的口味了。王光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漫畫像上又被加上了一筆重彩,很快就在中國家喻戶曉了。 在很難得到真實新聞的當時的中國,一點點真理(或謬誤)稍經加工、渲染和反復強調,便成了偉大的真理(或謬誤)。有關王光美的大字報和漫畫鋪天蓋地,她簡直像是從嬰兒時起就是一個「美國間諜」了。 1967年9月,一天晚上,江青同康生在釣魚臺吃飯。在談到王光美時,江青想知道,現在將王光美逮捕入獄是否條件成熟。康生打電話找到「劉少奇王光美專案組」的組長,命令他即刻趕到釣魚臺(這個專案組是在江青、康生支持下於1967年5月成立,以便為劉、王定罪的組織)。 「今天晚上,你們必須拿到逮捕王光美的逮捕證。」江青一邊從沙發椅上立起身來,一邊對專案組長嚴厲地說道。「我明天一早就要。」主管公安工作的康生死死地盯著專案組長。 康還用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王光美的間諜問題現已正式定性。」 專案組長第二天一早拿著一份文件來找江青。文件上寫著:「王光美曾為美國中央情報局派遣間諜,基本上可以定性了。」江青在文件上方批道:「非常不妥——退回專案組。」江青非常清楚,在中國共產黨的專用政治術語中,「基本上」這個詞可以被看作一種搪塞的用語。專案組長去見康生。康看了江的批示後說,他要親自簽發逮捕證。在康所擬定的起訴書草稿中,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王光美便不單成了「美國間諜」,而且還成了「日本間諜」、「國民黨特務」。江青也在起訴書上簽了名。 據王光美的孩子們證實,要不是毛澤東在送呈他批閱的起訴書上寫了「刀下留人」幾個字,王光美恐怕早已命赴黃泉。她在獄中度過了12個春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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