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中共往事鉤沉·千秋功過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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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合的鬥爭我又贏了。下一回合整整許繼慎他們就無後顧之憂了。」自收到臨時中央的批復後,張國燾深深松了一口氣,頓覺眼前道路開朗多了。 繼陳昌浩之後,紅四軍緩緩撤回白雀園來了。這時軍中已彌漫著肅反的陣陣狂潮。 許繼慎被捕後,陳昌浩組織幾批審問小組加緊審訊。可許繼慎高昂著頭,拒絕誣加給他的一切罪名。張國燾見此情景,對陳昌浩說; 「明天我要到下面的河灘上進行審訊,看這個紅四軍裡的反革命頭子松不鬆口。」張國燾話裡充滿了殺氣。 曹家河湍湍急流,衝擊著平淺的河灘。河灘上彌漫著一股殺氣。驚心的畫面出現了,一個六尺大漢頂著烈日,手被捆綁著立在河灘上。離他兩尺處的大岩窟門處有一群五大三粗的紅軍戰士,他們或坐或站,中間則坐著一個光頭,他就是張國燾。被捆綁的人也就是十二師師長許繼慎同志。 張國燾看到烈日下大汗淋漓的許繼慎,陰陽怪氣地說:「許繼慎,我們紅軍的政策,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給你最後的機會,希望你把同國民黨接觸的經過,以及在紅軍中發展的對象名單,徹底交待清楚。」 這位馳騁疆場的將軍,經過無數次鞭打,已是血流滿面,皮開肉綻,看著這個特殊的審訊場又環顧四周碧綠的青山,心想道:這可能是我一生的最後時刻了,使我自豪的是革命10多年,無愧於黨和人民。面對眼前兇狠的打手。他大義凜然道:「我的歷史大家都知道。黃埔時期有很多同學,大革命無論黨派如何,大都保持著一定的聯繫,但我的革命信念是從來未改變過的。去年我到蘇區時,國民黨的改組派派人給我送了一封信,表示現在奉中共的命令去搞軍隊打遊擊很好,將來等改組派得勢,推翻蔣介石,奪取了政權,我可以帶著軍隊投過去,與改組派合作。可我並沒接受,並把這事向組織彙報。前不久,黃埔另一同學曾擴情又派人送來一封信,我當即派人將他逮捕,連人帶信一併交給了軍部,這你們清楚的,其它我沒有什麼要交待的了。」 「那你師部的吳參謀,你又作何解釋?」張國燾死死糾纏不放。 「吳參謀的事,是我工作中的疏忽,可我對他同敵人的聯絡之事,實在是一點也不知道。我願意對此事承擔一定責任。」 「那你把軍中與敵人有聯繫的可疑分子交待一下。」 「我沒有參預此事,又怎麼說得出他們的名字呢?」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張國燾一拍面前的石板,指著左右的打手咆哮道:「綁到馬上,拖,拖,拖。」 張國燾最後的絕招終於使了出來,隨著他的吼叫聲,幾個唯命是從的打手把許繼慎摞在河灘上,牽過一匹高大的戰馬,將許繼慎的雙手拴在那馬的兩隻後腿上,此時的他已是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只聽河谷上空一聲鞭響,那戰馬在河灘上飛奔起來,許繼慎的軀體被拖了過去,河灘上留下一片深痕及斑斑血跡。這位曾經使敵人聞風喪膽的紅軍優秀指揮員,就這樣被活活地拖死在曹家河的灘上。戰馬跑了一圈後,打手把手放在許繼慎的鼻子下,又摸了心臟部位,然後跑到張國燾跟前。 「報告,許繼慎已死。」 「罪有應得,可他這一死,我們又斷線了。從現在起,必須到全軍每一個角落實行清洗,掀起肅清反革命及國民黨改組派的高潮……」 對於許繼慎、周維炯等屈死的冤魂,徐向前曾回憶:「抗日戰爭期間我在延安時,曾找到鄂豫皖時期在保衛局看押犯人的一個同志,問他:張國燾為什麼要抓這些人,他們有些什麼口供!他說:『周維炯的口供是,老子二十年後還要革命,我不是反革命,你們才是反革命!』你看,表現得多麼堅決!那個同志還說:『許繼慎的口供是,你們說我是改組派,我就算改組派好啦!』搞了半天,也沒辦法證實許繼慎、周維炯他們是反革命。後來,還是一個叫冷欣的國民黨特務說了真話。1942年陳毅同志到延安的時候告訴我,他在新四軍與國民黨談判時,特務冷欣親口對他說:『我們略施小計,你們就殺了許繼慎。』可見,我們是上了國民黨的當了。」 §張國燾大搞「赤色恐怖」白雀園冤魂無數 紅四方面軍的肅反越演越烈,據陳昌浩後來回憶,從1931年9月13日起到11月22日僅兩個多月,就先後逮捕和殺害排以上幹部戰士2500多人。但據徐向前等人後來的回憶,當時紅四軍中被殺害的指戰員遠比此數多。 曾在紅四軍中專搞肅反的政務科科長楊克武說:「刑法是很殘酷的,如灌辣椒水,釘竹簽子,站火磚,捆綁吊打等等,苦打成招,非要你承認是反革命。還要你說和你說話的也是反革命。譬如,人在一起說過話,一個被抓走了,苦打成招,承認了自己是反革命,這還不饒,非要說另一個也是反革命組織的人。這樣又把另一個抓去,如法炮製,株連很多人,然後一一殺害。」 常毅同志說:「張國燾在肅反中呼風喚雨,結果把下邊幹部的頭都刮暈了。1932年的5月中旬,部隊行軍至安徽葉集時,我們團政委將全團集合,以點名方式實行肅反。團政委手中拿著花名冊,說:『誰是改組派、AB團、第三黨站出來!』沒人站出。因為誰都知道自己不是AB團、第三黨、改組派。 當時,大家都十分緊張,生怕點到自己頭上,若點到自己頭上,戴上『帽子』,就要殺頭的。團政委見沒人站出來,就按冊點名,點一個捆一個,就在這一次,全團幹部戰士被逮捕的就有50多名。審訊方法更荒唐,被捕的人首先承認自己是改組派、AB團或第三黨,然後再供認其他一兩個人,或供出已犧牲人的也行,供出了,就可放掉,去抬擔架或扛大米袋子。若不承認自己是反革命,也不供認別人,不僅要嚴刑拷打,還要殺害。」 據史料記載,張國燾坐鎮白雀園不幾天,肅反便從上層波及下層,不少連隊的幹部都被抓了。 徐爾珍寫的一份材料說:「1931年秋,我們團已改編成41團,住在英山縣城。一天,張國燾派了劉英到我們團主持肅反。當天,就把連排幹部逮了50多人,當即嚴刑審訊。把這些幹部打成了AB團、改組派、第三黨。我那時在團政治處當幹事。我們主任叫袁漢民,他受刑不過,招認了三條罪,一是組織反革命暴動,參加過反革命會議,時間是每晚出去開會;二是搞破壞,準備割電線;三是在英山城裡組織『吃喝委員會』,並擔任負責人。不久,劉英把逮捕的五十多人,活埋在距英山城南裡的一個大坑裡。我們政治處當時有13個人,那一次就活埋了11人,袁主任也是那次被活埋的。」 另一份史料載:有一個叫張守平的指導員,入伍前是個小學教員。在連裡有一定的威望,打仗勇敢,能和戰士們打成一片,就因為他有點文化,就被當做改組派抓了。其他連的連長、指導員,也都以改組派的罪名抓了起來。當時,搞得人人自危,個個心悸,一天到晚提心吊膽過日子。為甚捉的人越來越多呢?是因為互相「揭發」、互相「檢舉」造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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